第77章冰冷怒火
“不爲難不爲難,我就想問你一件事,你就回答是或不是,這樣總可以了吧?”笑着搖搖頭,殷荃邊說邊搓搓雙手仰着腦袋望衛鈞,滿目懇求。
被她以如此熱切的目光看着,衛鈞不由自主偏了偏頭,心中更是漫出萬千寒意。
這要是被主子瞧見了……他就是不死,怕也得掉上一層皮……
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慄。
如是想着的白衣衛士不着痕跡的朝後退了退,與殷荃拉開距離,正欲開口,卻赫然張大了眼眶,神情僵怔。
看出衛鈞一秒變白的臉色,殷荃一愣,咕噥出聲:“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簡直就像見了夏侯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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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不在乎的說着,她驀然驚覺,猛地扭頭,只見身長玉立如巍然雪山般的瑩白身影正正站在自己身後,清冽如高山流水的凜然之氣排山倒海般朝她傾瀉而下,一瞬便將她掩埋其中,連空氣也一併剝奪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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脣角抽了抽,殷荃想開口,不料卻被夏侯嬰一把鉗住了皓腕,緊接着便被他硬生生的從衛鈞眼前拖走。
怔怔定在原地,衛鈞盯住那一前一後很快隱沒在重重人流中的身影,心中一霎感慨萬千。
只有在殷姑娘面前,主子……才真正如同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如是想着的衛鈞脣角掀了掀,隨即很快邁開大步跟了上去。
將殷荃拖回了府,儘管一路上他並未使出什麼力道,可動作畢竟大了些。加之持續時間也稍稍有些長,因此或多或少在她那纖若白蔥般的手腕上留下了些許嫩紅的指印。
“你看!紅了!我就問幾句話,至於動這麼大氣嘛!”伸着手腕朝夏侯嬰眼前湊,殷荃怒喝。
對她的怒火視若無睹,他眉宇蒙霜,面沉若水,一步步將她逼至牆角,從始至終一言不發,只冷硬着一張棱角分明的清絕俊臉牢牢鎖定着她,冷夜一般的黑眸內幽光閃爍,泛出淡淡靛藍清輝,似來自地獄的業火,沉沉燃燒,雖透不出半分溫度,卻可令人連靈魂也一併燒灼殆盡,不留絲毫殘渣。
頭皮一緊,殷荃脣齒僵了僵,明明想要開口,可話到嘴邊卻像是被那幽冥鬼火一般的視線給生生截住,就連大腦也在一瞬變得空無一物,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被那雙深不見底的細長黑眸給盡數吞噬,逃出無望。
“爲什麼?”低啞聲線自薄脣溢出,夏侯嬰眸光幽冷,眼眸最深處的那一點彷彿綻裂出一蓬清寒暗芒,帶着寒氣緩緩傾瀉,一絲絲纏繞在她身上,宛如半透明的蜘蛛絲,甫一粘上,便透過肌膚,滲入骨血。
“什麼爲什麼?”梗着脖子,殷荃低吼着反問,一瞬間也不知哪來的膽量和手勁,竟出手揪住了他那平整的一絲不苟的衣襟,更反轉身形,一把將他抵在牆上。
“這句‘爲什麼’應當由我來問!夏侯嬰,爲什麼所有事你都要自己藏着掖着不讓我知道!我們不是快要成親了?有些事,哪怕我做不到,但至少,至少可以讓我知道!我不想所有事都只由你一個人來承擔!你這個混賬到底有沒有在聽?!”
垂落視線望住那張因了慍怒而微微泛出一絲紅暈的小臉,夏侯嬰抿成直線的薄脣忽就幾不可見的蠕動了一下,繼而很快便恢復常態。
從未想過,原來她力氣似乎挺大……
瞪住那雙冷月清輝般的黝黑瞳仁,殷荃皺眉。
總覺得,他雖將視線垂落在自己身上,卻似乎一直在……走神?
簡直……不能忍!
“夏侯嬰!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夏侯……”
“本王在聽。”
聲線清冽如水,一霎便將殷荃胸中的怒火澆熄。
夏侯嬰說着,握住那雙始死死揪着自己衣襟的雙手,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似笑非笑道:“力氣這麼大,本王會很辛苦。”
聞言一愣,殷荃眨眨眼,手指間的力道忽就鬆了鬆。
什麼意思?
他在說她力氣大?
可聽起來怎麼那麼彆扭……她力氣大爲什麼他會很辛苦?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直接或是間接關係麼……
如是想着的殷荃秀眉微蹙,卻是猛然驚覺。
“我!……你!……”
一時間只覺舌頭打結打的厲害,她瞪圓一雙美目,半天也說不出更多。
似是一早便有所預料般,夏侯嬰默不作聲的垂着視線,黑眸如夜,清光宛轉。
“不要轉移話題!還有,你放開我!”揚了揚削尖下顎,殷荃邊嚷嚷邊扭動了一下雙手。
“本王不想令你捲入這場爭鬥。”並沒有直接回應,更沒有鬆手,夏侯嬰定定的望住她,翕動起嫣紅如薔薇般的淡涼薄脣,眸光沉斂如潭水。
“有什麼分別麼?從你父皇下旨賜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被迫捲入。如今,你讓我退出,我又怎麼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輕笑出聲,殷荃忽就將繃緊的雙肩放鬆了下來。
挑了眉梢向上望,她勾起脣角,珠玉般流光溢彩的黑眸內如有灩瀲水波,令人一霎失神。
“若我心中恐懼,便不會再回來。夏侯嬰,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心?你可知道,要將這些肉麻兮兮的話說出口得耗費多大的勇氣?”
沉默不語,夏侯嬰並沒有迴應。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望着那雙比星光更璀璨比雲霞更耀眼的黑眸,心念轟然。
或許,果真如她所言,是他顧慮太多……是他,不懂女人心……
女人心麼……
他並不曾將她口中那些莫名其妙的道理放在心上,可聽的多了,竟也覺得有幾分在理。
如是暗忖着,夏侯嬰抿直的脣線忽而裂開一條狹窄的縫隙,脣角也跟着掀了掀。
“你爲什麼就不能像個尋常女子一樣?”撫上眼前之人吹彈可破的光滑肌膚,夏侯嬰自言自語般開口,黝黑眼仁內清光流轉,似在不斷凝聚沉澱着某種無法啓齒的情緒。
“你可知,你的膽大無畏會爲自己招致多少麻煩……”
“我知道。”不待他說完便出言打斷,殷荃定定的迴應夏侯嬰的視線,更伸手握住了那只摩挲在自己腮邊佈滿薄繭的手掌,繼續說了下去:“夏侯嬰,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很清醒。”
“我信你,也請你,信我!”
垂落視線在她那雙清光篤定的美眸上,夏侯嬰抿抿脣,遂將手指從她腮邊抽離,負手玉立。
“你似乎比本王想象中知道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