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娥臉色難看,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靖沅見她出神,關切地問:“怎麼了?”
“什麼?”程月娥回神,反應過來之後,攏了攏外衫,“沒事,只是身子不適,想坐下歇會兒,你們玩吧。”
她看起來虛弱無力,顧靖沅點了點頭:“那好,你自己當心點,若是難受,我早點陪你回去。”
程月娥輕聲應下,弱柳扶風。
周思雲看着她的背影,白眼快要翻上天了。
見蘇染染沒有說任何反對的話,她恨鐵不成鋼地低聲耳語:“你幹嘛不攔着她?”
“攔什麼?”
“她回營地,王爺也回營地,孤男寡女共處一帳篷,你就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有什麼用?這事兒還得看你們王爺喜不喜歡人家,哪有我千日防賊的道理。”
“可是……”
“再說了,他倆要是真好上了,顧靖琛把我踹走,我高興都來不及。”
“你!”
“你看人家未婚夫多大方,綠帽子都快帶頭上了都不在意,你急什麼?皇帝不急太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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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雲徹底無話,用盡最後的氣勢哼了一聲,氣鼓鼓地走了。
顧靖沅送完未婚妻回來,沒聽到二人的對話,邀請道:“一會兒的馬球比賽,皇嫂要不要和我一隊?”
“不了不了。”蘇染染連連擺手。
她就是在王府裏悶壞了,想出來走走,比賽什麼的,太看得起她了。
“大家都是娛樂爲主,我的馬術也不好,若是皇嫂願意,我可就有伴了,不至於差得顯眼。”
顧靖沅連臺階都給蘇染染找好了,後者沒有再推辭。
“我並非自謙,確實一點不會,五弟別嫌我拖後腿就好。”
顧靖沅爽朗一笑:“放心吧。你只管把球傳給我,剩下的事,交給我就行。便是輸了,大丈夫橫刀躍馬,把失利推到女人頭上算什麼英雄好漢。”
蘇染染被他逗笑,連帶着對他的印象也好了許多。
“對了,五弟,顧靖琛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提起這件事,顧靖沅的臉色變得不太好。
“皇兄沒有跟你說過嗎?”
提起這事,蘇染染就來氣。
這個大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便是皇帝,每晚也得翻牌子,自家相公卻日日跟幕僚廝混在一起。
腦補了一下顧靖琛和周思遠廝混的樣子……
蘇染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顧靖沅沒注意到她的小表情,想了想,道:“這畢竟是皇兄的私事,還是等有機會,他親自同你說吧。”
蘇染染不是什麼強人所難的人,聞言點了點頭:“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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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球比賽如火如荼,蘇染染跟在顧靖沅身後衝鋒。
顧靖沅負責衝,她負責跟。
孃的,這羣貴女平常說話溫聲細語的,打起球來一點不含糊。
蘇染染第九次被一個不認識的貴女從眼皮子底下搶走球,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在生氣和窩囊之間,選擇了生窩囊氣。
追風睜着溼漉漉的眼睛,看了看技不如人的主人,輕輕打了個噴鼻,以示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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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靖沅百忙之中抽出空,眼見皇嫂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怨氣越來越重,彷彿能養活兩個邪劍仙。
到底是自己拉進隊裏的,他穩穩揮杆,把球推了過去。
所有目光聚焦在這一刻。
蘇染染揚起手臂,然後快速下落,精準地擊中了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然後,打到了板上。
蘇染染:“……”
顧靖沅:“……”
程月娥遠遠望着那道倩影。
“王妃和靖沅哥哥,倒是一見如故呢。”她忽然開口。
顧靖琛的目光從書卷上移開,擡眼瞥去。
確實。
身份天差地別的兩個人,湊在一起居然莫名的和諧。
甚至,和諧得有些刺眼。
顧靖琛薄脣輕抿。
“這段時間,我瑣事纏身,所以一直沒有抽出空來拜訪。沒記錯的話,靖琛哥哥和王妃是二月初六成婚的?”
“嗯。”
“爲何偏偏挑選這個日子?”
顧靖琛沉默。
欽天監選的,他如何知道。
程月娥顯然誤解了他的無言,目光忽然有些哀怨:“靖琛哥哥,當年我們兩家定下的婚約,就是二月初六。”
顧靖琛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只是一瞬,很快如常:“是嗎?我不記得了。”
“你怎麼會不記得。你故意把婚期定在同一日,分明是還在怪我。可是靖琛哥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有我的苦衷。”
一旁的周思雲又想翻白眼了。
習武之人,大多利落直爽,她最看不慣程月娥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
當初得知王爺毀容,再無痊癒的可能,程尚書上趕着來退婚時,不見她阻攔父母,如今倒扮起好人來了,嗚嗚咽咽說自己有苦衷。
有個錘子苦衷。
兩相一對比,忽然覺得蘇染染還挺順眼。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這樣想着,她扭頭看向場上,正好撞見蘇染染下馬的時候沒留神,不小心崴了腳,身子一斜摔倒在地。
沒等她反應,就見自家主子起身走了過去。
步履匆匆,帶着少見的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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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顧靖琛說着,視線有意無意落到顧靖沅扶着蘇染染的右手上。
幾人的動靜也吸引了場邊的大夫,眼力見槓槓的,提着藥箱,一路小跑就過來了。
“啓稟王爺,王妃是扭傷,沒有傷到骨頭,只需好好靜養,問題不大。”
話說得輕巧,但鑽心的痛意還是從腳腕處直躥上來,稍微一動,疼得蘇染染立刻倒吸一口冷氣。
走是走不了了,她伸出手,示意周思雲過來扶。
誰知,下一秒,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穿過她的膝窩。棱角分明的臉驟然放大,彎腰將她抱起。
蘇染染下意識環住顧靖琛,怔怔然看着他。
揹着光,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和神情,只能看到性感的菱脣,和刀刻般的下巴。
“既然內人身體不適,我們先告辭了。”
說完,他闊步朝外走去。
程月娥敘舊的話還沒說盡,滿眼不捨。但正牌未婚夫邊上杵着呢,長睫斂下眸中的慼慼,到底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