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薇的旁邊就是窗戶，清風吹了進來，她的鬢邊青絲也跟着飄揚，臉色因爲過度緊張而失了血色，看着有種悽美的白。
聽到腳步聲，她慌亂地擡起眼來，男人一身剪裁妥帖的西服，身姿俊逸，步伐輕快，手上拿着檢查報告。
宋雨薇嚥了咽嗓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有種等待宣判的窒息感。
司霽清對上她琉璃一般的瞳孔，脣邊漫着淺淺的笑，將檢查報告遞給她，“自己看看吧。”
宋雨薇口舌一干，擡手接了過來，拿着報告的手有些顫抖，慢慢地翻開了報告。
看到了性別鑑定那一欄。
宋雨薇緩緩呼了一口氣。
“看來東西是買早了點。不過沒關係，小嬰兒的衣服，都差不多。”
司霽清伸手搭住她的肩，輕聲道：“司太太，這下你的位置真的穩了。高興了嗎？”
宋雨薇的視線還落在報告上，那個“男”字格外好看。
她鬆了一口氣，舔了舔乾燥的脣瓣，再轉頭看着他，毫不掩飾道：“高興。”
司霽清笑容溫潤，擡手將她鬢邊的碎髮捋到耳後，指腹摩挲她的耳廓。
“你高興就好。”
宋雨薇望着他的眼睛，像是有一個巨大的漩渦，險些被吸進去。
她擡手摸着自己的耳朵，又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癢……”
司霽清的手懸在空中，臉上的神情慢慢凝滯，他感覺得出來她不是害羞，而是在躲他。
“咳咳。”有人走了過來，咳了幾聲，“阿清。”
宋雨薇擡眼看去，是上回半夜被叫來別墅的醫生。
是盛雲的哥哥盛堯南。
他一身白大褂，握着拳頭頂着口鼻，衣領上彆着院長的牌子。
宋雨薇雙眸一凝，原來這是盛家的醫院。
司霽清緩緩看向盛堯南，他一臉忿忿不平，“盛雲住院，跟我去看看她。”
“住院？爲什麼住院？”司霽清疑惑道。
盛堯南眼冒火星，直接拎起了司霽清的衣領，情緒激動，“爲什麼住院？你還好意思問？你什麼時候宣佈婚訊不行？非得挑昨天那麼多人的時候，你不知道她愛面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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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天打電話給你，你爲什麼不去找她？結果她喝了個酩汀大醉，差點出車禍！”
宋雨薇心下一跳，也跟着站了起來。
司霽清雙眉緊鎖，神情嚴肅，扣住他的手腕，沉聲道：“放手。我可不想扭斷你這雙要做手術的手。”
盛堯南覺得自己腕骨的骨頭縫隱約有裂開的感覺。
司霽清從小跟着那個軍隊出身的爺爺長大的，手上功夫極好，不是盛堯南這種常年拿手術刀，幹精細活的能比的。
盛堯南沉了口氣，甩開了他的衣領。
他眼神幽深，擡手整理了一下領帶。
盛堯南側過身子，舒緩一下情緒，目光忽轉，猛然撞上了一雙空靈單純的杏眸，似秋日的湖面，蕩着水波，美好柔和。
他眼睫輕閃。
宋雨薇上前一步，神情很是擔憂，擡手撫上司霽清的領口，給他整理了一下，輕聲道：“你沒事吧？”
司霽清笑得桀驁，捏着她的手指，“你擔心我呀？”
宋雨薇眉心輕蹙，抽出手來，“你別鬧！”
女人的聲音清甜軟糯，刺激盛堯南的神經，他輕嗤一聲，“一個認識不過數月的女人，就把你迷得神魂顛倒了。虧得盛雲從小就喜歡你，還爲了你要死要活。”
他的目光落在宋雨薇的身上，話裏有話道：“也是我妹妹太單純了，品行端正，哪裏比得上那種手段高明的女人。不然以我們兩家的關係，門當戶對，早就訂親了。”
宋雨薇心中有愧，眼睫低垂，神情落寞。
司霽清擡手擁住她，眼神銳利，擡了擡下顎，“你哪來那麼多話？不是看盛雲嗎？帶路吧，盛院長。”
盛堯南斜睨他一眼，轉身往電梯口走去。
宋雨薇拉了拉司霽清的手臂，嗓音軟糯道，“你去吧。我不想去。”
司霽清的眼角眉梢泛着玩味，低聲笑道，“怎麼了？覺得自己搶了人家的男人，羞愧到無顏以對？”
他一語道破宋雨薇的心事。
宋雨薇更加難受了，咬着脣瓣，轉過身去不理他。
司霽清卻拉起她的手，穿過她的五指，和她十指相扣，看着兩枚戒指，互相映襯，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擡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嘲笑她，“宋雨薇，你這心理素質太差了，做不了壞女人。”
宋雨薇轉眸盯着他看，在他心裏，自己是個壞女人，居然還是個不合格的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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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到病房門口，就已經隱約能聽見哭天喊地的聲音了。
得虧這是盛家的醫院，給盛雲安排的是最靠邊的一間病房。
周時昱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襯衫皺巴巴，鬍子拉碴的，西服放在一邊，兩手抓着手機，正在打遊戲。
司霽清用大手按住他的肩膀，垂眼瞪他，厲聲道：“不回公司，在這打遊戲，你不想幹了嗎？”
周時昱頭也不擡，低哼一聲，“還不是你昨天讓我去找這祖宗，折騰了我一個晚上。我不管，我今天要休假！”
司霽清眉梢微挑，“你看着她，還能出車禍？”
“什麼出車禍，你聽她胡說！她喝醉了，跑到停車場上跳舞，硬生生往人家車上撞！她這叫碰瓷！”
周時昱忽然激動地舉着手機，“媽耶，我又死了！”
司霽清懶得搭理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宋雨薇跟在身後。
撲面而來的就是鬼哭狼嚎的聲音。
“我不管！我就要阿清哥哥！我從小的願望就是嫁給他！那個宋雨薇憑什麼搶了他！”
盛雲腦袋上纏了一圈繃帶，整顆頭看着大了好幾倍，加上皺成一團的臉，顯得人有點滑稽。
坐在牀上用腳不停地蹬着牀板，有種撒潑打滾的意思。
盛夫人站在牀邊，一臉無奈，“寶貝，悠着點，你小心傷口裂開啊！”
“行了！人來了。”
盛堯南站在牀尾，開口提醒道。
盛雲立刻停下了哭鬧，看向了司霽清，本來開心地想笑，但卻看見他牽着宋雨薇的手，又立刻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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