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韞故意留下問題,燕懷濟也回答了,因着這件事,兩人又有了些書信往來。
越交流,燕懷濟越覺得初韞學識不淺,與他甚爲投契。
她的一些想法總是與尋常女子不同。
明明嚮往外面的廣闊天地,卻不得不被困在內宅後院。
這樣一位女子,嫁給蔣居安實在是明珠暗投。
燕懷濟摸着書信上的字,腦中竟冒出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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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後,他暗暗心驚。
蔣崔兩家聯姻,對他是好事,他不該這麼想,也不能這麼想。
按了按眉心,燕懷濟將書信收起,放入錦盒中,牢牢鎖上。
*
百花節是京中盛會,熱鬧非凡,不僅百姓會出來賞燈,宮中聖上也會設夜宴,宴請大臣,與民同樂。
這一天,崔夫人竟然肯放崔思婉出去,她甚至給崔思婉新裁了衣衫,訂了天泰樓的雅間,口口聲聲說不希望崔思婉在家悶得難受。
崔夫人佛口蛇心,這般殷勤,定無好事。
但她出了招,崔思婉這次不接,還會有下次、下下次。
因而,她給初韞去了書信,言明情況。
初韞收到信,讓半斤探查了蔣居安的行蹤,得知他也在天泰樓訂了雅間,就在崔思婉隔壁。
這件事不簡單,蔣居安是衝着崔思婉來的,肯定沒安好心。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到底是福還是禍,還要親自去看看纔好。
初韞回信,願意和崔思婉同行。
百花節那夜,初韞另外訂了一間雅間,讓崔思婉在那裏等她,自己則來到崔夫人訂的雅間。
初韞拿起杯子,眯了眯眼。
這茶水中可是加了料。
蔣居安這個混蛋,是誠心要毀了崔思婉!
初韞佯裝不知,慢悠悠飲下茶水。
很快,一股熱流自小腹燒起,體內翻騰着燥熱之感,眼前出現重影。
藥性發作,初韞知道很快就會有人進來。
她喚來青鳶,將她打暈,藏在牀榻和櫃子之間,牀幔重重,將她的身影完全擋住。
【韞韞,蔣居安帶着人來了。】半斤提醒道。
必須離開這裏!
初韞腳步虛浮凌亂,打開房門後,便聽到蔣居安的聲音。
蔣居安在墨書齋吃了大虧,不敢招惹燕懷濟,就在書院欺凌裴簡之。
倒黴的是,那時文壇大家顧夫子竟然親自來找裴簡之,正撞上蔣居安欺負裴簡之。
顧夫子當着衆人的面怒斥蔣居安,蔣居安本就搖搖欲墜的名聲徹底敗壞,連帶着牽累了蔣家聲譽。
蔣居安被暴怒的蔣國公禁足家中,他在家裏越想越不忿,竟然把所有的罪責都怪在“崔思婉”身上。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去什麼墨書齋!更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蔣居安知道他必須娶崔思婉,但他並不想崔思婉好過,於是哄騙崔夫人想單獨見見崔思婉,培養感情。
崔夫人恨不得崔思婉立刻嫁給蔣居安,怎麼可能拒絕。
她趁着崔侍郎赴宮宴的空檔,放崔思婉出門。
蔣居安在雅間的茶水中下藥,想敗壞“崔思婉”的清白。
未婚苟合,對他沒有影響,但對崔思婉卻是滅頂之災。
蔣居安幾乎可以想象崔思婉嫁入蔣家後的慘狀。
他既然娶的心不甘情不願,那崔思婉也別想嫁得如意。
他剛上樓,就看到雅間走出一個女子,見她面色潮紅,料定她就是崔思婉,唯恐她跑了,對着身後的家丁道:“就是她,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初韞聽到聲音,瞳孔微縮,連忙朝相反的方向跑。
她的腳步踉蹌,跌跌撞撞往前跑,像一只折翼的蝶。
蔣居安盯着初韞的背影,笑得銀蕩,想起初韞回眸時,那絕美的面容,氤氳着霧氣的眼,小腹一熱。
這麼一個美人,就要是他的了。
那臉蛋、那腰肢,娶她,也不虧。
他一定會好好“疼愛”她。
蔣居安自信初韞逃不出他的掌心,回到自己的雅間等家僕將初韞捉回來,供他享用。
初韞腦子發暈,步子都有些邁不動。
【韞韞,你再堅持一下,燕瑾瑜和裴簡之就在前面的雅間,快到了。】斤斤在空間道。
必須堅持下去。
初韞死死咬住下脣,尖細的牙將下脣咬得流血。
疼痛使她有了片刻的清醒。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初韞勉強邁開步子,推開眼前的門。
她幾乎是撲了進來,跌倒在地。
開門聲驚醒了燕瑾瑜和裴簡之。
燕瑾瑜拿起桌上的劍,便衝了出去,劍尖直指初韞。
裴簡之跟在他身後。
初韞跪倒在地,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她仰頭看去,見到了一個戴着黑色面具的人,面具將他的臉遮的嚴實,完全看不出他的容貌。
同樣的,初韞也看到了他身後的裴簡之。
“裴公子,救我。”
女子的聲音很虛弱,尾音發顫。
她的面色漲紅,眼神有一絲迷離,不停喘着氣,殷紅的血絲從她的下脣滑落,整個人狼狽不堪,卻也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頹喪之美。
燕瑾瑜舉着劍,眯了眯眼,似乎下一刻手中的劍就要刺向初韞。
“看你往哪裏跑!”
“給我站住。”
……
蔣家家僕這時追來,吸引了燕瑾瑜的注意力。
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女子,以及身後追趕她的人,長劍挽起劍花。
初韞只覺身邊刮過一陣涼風,眼前人就不見了,身後則響起一聲聲哀嚎。
懸在眼前的利劍消失,初韞長舒一口氣,渾身脫力,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
裴簡之忙去扶她。
“林小姐,你怎麼了?”
初韞握緊裴簡之的手臂,有了他的攙扶,總算沒有趴伏到地上。
她想回答裴簡之的問題,可身體再次涌起一陣熱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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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裴簡之的手也泛起麻意,灼燒之感洶涌而至。
她想靠近裴簡之,但又隱隱覺得這麼做太危險了。
最終,初韞推開裴簡之,大喊:“別靠近我!”
在裴簡之驚訝疑惑的目光下,初韞拔出髮髻上的銀簪,狠狠刺向自己的手臂。
鮮血頃刻涌出,將她的白色衣衫染紅。
初韞疼得面容扭曲,口中溢出痛呼。
她拔出簪子,手下一鬆,帶血的銀簪滾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