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翡打開門,南宮晴玥就等在外面,正緊張地看着他。
南宮翡對她笑笑,大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不是跟你說了不用擔心嗎?”
“柒柒……”小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叫完這一聲後,她突然又停頓了下,試探着叫道,“晴玥?”
“小兔阿姨!”
南宮晴玥聽見她叫自己“晴玥”,眼圈突然就紅了。
對她來說,南宮翡是賜予她姓名的父親,而小兔,是真正和過去的顧柒柒有關,又第一個見到她的人。
小兔能不能接受她,對南宮晴玥而言有着很重大的意義。
小兔走上前蹲在她身邊和她平視,雙手按着她肩膀,柔聲道:“晴玥,不管是你還是柒柒,小兔阿姨都會保護你們的,不要怕。”
南宮晴玥噘着小嘴,上前抱住她的脖子悶聲道:“小兔阿姨,你也不要擔心柒柒,我會保護好她的,她現在在睡覺,等她醒了我就讓她出來見你們。”
“乖孩子。”小兔輕拍着她的後背哄道。
這頭總算是安頓好南宮晴玥的事情,有小兔照顧着,南宮翡也放心了些。
爲了防止南宮禮動什麼手腳,南宮翡特意將自己的房間和顧柒柒的房間做成了套房,小兔自然也住在這裏。
留下暗鷹在外面守着她們倆以後,南宮翡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關於南宮彥說的話,他得好好想想纔行。
既不能讓南宮禮發現異常,又不能讓顧籬落識破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和薄瑾修取得直接的聯繫。
那麼,該用什麼藉口才能見到顧籬落,並且幫她離開呢?
南宮翡心裏裝着事,尤其是顧柒柒的到來,讓他覺得心裏更加煩躁,下意識就想掏煙,但想到顧柒柒和小兔都在外面,又忍了忍去了陽臺。
南宮翡點了支菸夾在手裏,並沒有抽,只是看着菸頭一點點的燃盡,聚集成菸灰。
已近晚上,外面的光線也暗了下去。
看起來暗灰灰的一片,好像總也看不見光明似的。
他知道顧籬落就在研究所裏,可是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不是不能見她,不是不能救她。
只是如果一件事不能釜底抽薪,那麼不管救人多少次,到最後也還是會回到原點。
他跟南宮無月割裂,和南宮家撇清關係,以“死人”的身份待在這裏,不是單純爲了做南宮禮的兒子那麼簡單的。
他想做的,是將整件事來個徹底的瞭解。
只是顧柒柒的出現着實在他的意料之外,也讓他多少有些束手束腳。
這個圍城裏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他要走的每一步就必須慎之又慎。
從前他只有一個任,所以可以拼命,可以用自己去要挾南宮禮,跟他談判。
可是現在不行,現在他的女兒,手下,都在這裏。
他在做任何決定之前,都必須爲他們負責。
良久,久到煙都燃盡了,南宮翡也沒想出個萬全的法子。
——
同樣愁眉不展的,還有徹夜未眠的薄瑾修。
皇甫青和皇甫圖的話不錯,他們還能借酒澆愁,可他連發泄情緒的時間和資格都沒有。
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須用在刀刃上,所有的個人情緒都被人爲的壓制在心底最深處。
從看到顧籬落傳送回來的線索後,薄瑾修更是將自己變成了拼命三郎,和姜燦南宮無月開完會以後,就又埋頭進了書房,一工作就是一整晚。
你萬份地圖,一份份對比排除,每一個地方都不敢錯過任何細節。
終於在天亮的時候,鎖定了其中一小片範圍。
那是他們本來就計劃好要去摸底的三個地方之一,如果沒有這一次的意外,其實他們本就可以摸到王城的大門的。
只是如今……顧籬落還會在那裏嗎?
還是說因爲這一次的意外,會牽累她再一次被換地方?
如果那樣的話,那他就必須抓緊行動了,否則再錯過這次機會,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天已經灰灰亮,薄瑾修揉了揉眉心,正想站起來洗把臉回來接着研究,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後栽了過去。
電腦椅倒在地上,發出“哐當”的重響聲。
樓下已經起牀的司管家聽見這聲音,急忙跑了上來,結果一進門就看見薄瑾修倒在地上,小腿上還滲着血跡。
血?
司管家心裏一驚,急忙叫人上來幫忙。
薄瑾修是什麼時候受傷的,他們怎麼都不知道?
難不成是昨天和黑使對招的時候?
司管家掀開薄瑾修的褲腿,果然發現傷口處都成了烏黑色了,明顯受傷有段時間了。
小腿上胡亂纏着繃帶,不知道薄瑾修什麼時候包紮的,就這麼胡亂的綁着,也沒找皇甫青治療,一直拖到了現在。
司管家心裏嘆了口氣,跟司覺一起將人扶到牀上,又是給皇甫青打電話。
只是沒想到皇甫青沒有接,接電話的反而是邱藍。
得知薄瑾修出了事,邱藍才急忙忙說會叫醒皇甫青。
皇甫青昨日跟皇甫圖一起喝酒,雖說都吃了醒酒藥,可到底是大半夜才睡下,這會兒這麼早,睡得正死沉死沉的。
邱藍沒法子,只能拎着藥箱先跑過來。
司管家見就她自己過來,不由愣住:“青呢?”
“叫不醒。”邱藍一邊跟着他往裏走一邊道,“司叔,你不是就是普通的傷嗎?那我也能給他包紮,咱們先幫他做一下處理,等青醒了再讓他檢查一下就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司管家嘆了口氣,引着邱藍往樓上走。
來來回回的動靜擾醒了薄琮琮。
本來他睡得就不踏實,這段時間一直是跟顧柒柒一個屋睡的,現在突然換成了他自己,便怎麼也睡不着了。
大清早的聽見腳步聲來回反覆,薄琮琮皺了皺眉,踩着拖鞋開門出來,正好看見司管家和邱藍等人急忙忙往薄瑾修房間走去的身影。
他一怔,心裏咯噔一跳,也趕緊跟了過去。
“快,司覺,你幫我打點水來。”邱藍一進屋看了眼薄瑾修的狀況就吩咐道。
她以前在江城的時候就被皇甫青培訓過急救知識,當時邱藍還笑他職業病過盛,連談戀愛都要教人家急救。
她還記得皇甫青那時說,正因爲喜歡她,所以纔想把所有可能用得到的救命本領教給她,萬一以後他不在身邊,她又遇到什麼急事,也能派的上用場。
那時候她只說他烏鴉嘴,哪裏想到再一次來到這裏,不是當皇甫青的助手,就是幫忙給人包紮傷口。
昨天是皇甫嫣,今天又是薄瑾修。
邱藍忍不住嘆氣,還好她懂得一點急救知識,否則這可怎麼顧得上啊。
薄琮琮站在門口,清晰地看見了薄瑾修腿上的傷口,還有書桌底下已經乾涸了很久的血跡。
他抿着脣沒有吭聲,就那麼僵僵地站在那兒沒動。
司管家正準備繞過牀的這頭去幫忙,結果一個轉身看見他站在門口,嚇了一大跳。
“小少爺,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聽見司管家的聲音,邱藍一回頭也看見薄琮琮,她愣了下,但這會兒也顧不上那麼多,只對薄琮琮道:“琮琮,你別擔心,只是小聲,阿姨可以處理好的,保證你爹地不會有事。”
薄琮琮點點頭,還是沒說話,然後轉身離開門口回了自己的房間。
幾人看着這孩子冷着臉木木的樣子,心裏都有些擔心。
兩天之內,先是妹妹,後是父親。
對現在的薄琮琮來說,一家四口全都倒了下去,就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了。
這種打擊哪怕是個成年人都遭不住,何況薄瑾修平時也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跟他談心,紓解他的想法。
所有的一切,他作爲一個“懂事的哥哥”全都壓在自己心裏。
邱藍僅僅是想起剛纔薄琮琮的樣子就覺得心裏揪着疼,所以一幫薄瑾修處理完傷口,她就轉頭去找薄琮琮了。
司管家讓司覺去叫皇甫青,自己留下來照顧薄瑾修。
薄琮琮的房間,他鎖了門,邱藍敲了好幾下他才慢騰騰過來開門。
“阿姨,有事嗎?”薄琮琮禮貌問道,從他的臉上,邱藍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琮琮,阿姨可以進去嗎?”邱藍小心翼翼徵求着他的意見。
薄琮琮看她一眼,點點頭讓開路。
邱藍走進去,看見房間裏的擺設還維持着前一天的樣子,顧柒柒玩過的玩具也依然擺放在原地沒有收起來,牀鋪上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半點都不像是有人剛睡了一晚的樣。
邱藍在薄琮琮對面,想着該怎麼開口。
她和薄琮琮其實還不算熟,有些話也不知道能不能說,就怕說得不合適了,會在孩子這裏起到反效果。
反倒是薄琮琮看了她一眼道:“您是擔心我胡思亂想嗎?您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心裏雖然有些難過,但我知道該怎麼做纔是正確的,所以您不必擔心。”
邱藍怔了下,嘆道:“你這孩子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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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過聰慧,太過敏銳。
可恰恰是這樣,才更加讓人心疼啊。
總是做着最懂事的孩子,大人們就會習慣性的把精力都放在其他人身上,反而忽略了他。
可他其實……和顧柒柒一樣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