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特地給陸相安請了個嬤嬤,陸相安在府上學了三日的宮規,第四日便是許皇后的宮宴。
鏡中的少女膚若凝脂,巴掌大的小臉宛如剝皮的雞蛋一樣光滑細嫩。陸相安梳了個簡單而靈巧的朝天髻,柔軟的如同絲綢一般的發上還插着一支簪花的步搖,給少女添上幾分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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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少女有着溫柔而柔和新月眉,挺立的恰好到處的瓊鼻,如粉嫩的花瓣一樣的桃心脣,瑩潤柔軟,讓人有一親芳澤的衝動。不過最引人注意的當屬那雙淡然的眼眸,藏有皓月星辰,卻有着久經沉澱才厚積起來的沉穩,宛如平靜的水面,盈滿月色卻波瀾不驚。
陸相安站起身來。
這幾日她的規矩是學的極好的,連一向苛刻的嬤嬤都誇她聰慧。從陸相安站起身,到走到院子外,她頭上那支步搖的晃動程度都不超過十五度。
少女一襲淡綠的廣袖流雲裙,不盈一握的軟腰由一條薄紗般的絲絛輕束,腰間墜着一只禁步,禁步旁是一只缺了一半的雙魚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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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衣裳並不厚實,丫鬟又給她添了件裘衣,上面繪着蘭花的圖案,陸相安被包裹在裏頭,小巧玲瓏的招人疼愛。
她踩着珍珠繡鞋,踏在昨日剛落下的一層薄薄的白雪上,雪上留下她小巧玉足的痕跡。
幾只蝴蝶飛來,陸相安面無表情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來,她擡手,一只蝴蝶落在她的蔥蔥玉指上。
後面跟着的春晴夏枝見她停了,也跟着停下來,與自家小姐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
這麼一望過去,自家小姐當真是如仙女一般溫柔可人,連蝴蝶都同她親近呢!
柳氏瞧見女兒出來,立馬迎上去。上下打量一番後,她笑道,“我的阿鸞,實在美麗。”
陸相安恰到好處的抿脣輕笑,道,“那爹,娘,我先上馬車了,免得宴會遲了。”
“去吧。”陸柳夫婦異口同聲道,二人眼巴巴的送陸相安上馬車離開。
等馬車走遠,陸求遠嘆息了一聲。
柳氏道,“不就是個宴會嘛,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你當相信阿鸞纔是。”
“的確不是洪水猛獸,可比洪水猛獸更厲害。”陸求遠經過了朝堂,自然知道其中厲害,雖然是女人的宴會,但三個女人一臺戲,同樣的不容小覷。
“莫擔心了,灩灩那孩子也在呢。”柳氏自然也是擔心的,但還不是一樣得自個兒找安慰。
陸相安坐在馬車上,端端正正的坐着,雙手交疊在大腿上,儘管外面嚌嚌嘈嘈,但一絲也不影響她。
大抵過了兩刻多鐘,馬車停了下來。
“小姐,到宮門口了,前面不能再進去了。”
馬車只能停在宮門口,宮中一大段兒的距離都得步行。
丫鬟春晴撩開車簾,送上一只手,陸相安搭上去,微微俯身,踩着馬紮下來了。
陸相安一下馬車,便察覺到幾道視線朝她這邊看過來。但陸相安神情淡然,也不回望過去,準備朝宮中走去。
“喲,這不是鴻臚寺卿府上的陸小姐麼,怎麼,陸大人區區四品官職,陸小姐也敢來參加皇后娘娘的宴會麼?”儘管陸相安不去理會那些視線,可一道諷刺的女音還是飄入了耳朵。
很面熟的少女,陸相安想了想才記起來,是當時和洪瀲灩在一起時,讓路事件的程錦織。
陸相安可不想在宮門前與人爭吵。可程錦織卻不依不饒,“陸小姐這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規模的宴會吧,不說能不能進得去,別到時候進去了,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不好意思,我是受了皇后娘娘的邀請才進的宮,進不進得去得問皇后娘娘,就不勞程小姐操心了。另外,即使是七品官職,那也是同源於一個朝堂,都是聖上的臣子。更何況,家父是皇上親封的鴻臚寺卿,程小姐言語之間的不屑,可是在藐視聖上的權威?”
“你胡說,我纔沒有!”程錦織一聽牽扯到皇上,臉色頓時就變了。她反應過來,上下打量陸相安一眼,隨即冷哼一聲,“皇后娘娘怎麼可能邀請你這種人參加賞梅宴?”
“程小姐這是在質疑皇后娘娘的旨意?”
“你!”
“錦織,宮門前不可爭吵!”這時,另外一道較爲威嚴的女音傳來,恰是程錦織的姐姐程錦繡。
“阿姐。”程錦織咬了咬脣瓣,指着陸相安,“明明就是她……”
“閉嘴!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程錦繡繡眉橫掃,神情不愉,待程錦織不服氣的閉上嘴巴之後,她又走到陸相安面前,從容大方的說道,“不好意思了這位妹妹,錦織自幼便是千嬌萬寵,實在是被家裏慣壞了,希望妹妹大度,不要與她計較纔是。”
“怎會?”陸相安輕笑一聲。
眼前的少女可是看着程錦織走過來與她吵鬧的。在程錦織咄咄逼人的時候不管不顧,現在卻跑出來當好人,不過是瞧見妹妹無話可說,多說多錯會丟了顏面罷了。
陸相安面上不顯,心中卻冷笑連連。
還沒入宮門就有人來找晦氣,看來這一趟,並不會太平。
皇后既然特邀召她進宮參加那什麼賞梅宴,就註定她會站在風口浪尖上,無論是身份的高低參差,還是皇后邀她入宮的理由。誰會相信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將太醫院衆太醫都治不好的傷痕給治好了呢?
還有就是沈玉鳶。
不知道爲什麼,她老覺得這裏頭有沈玉鳶摻了一腳。
罷了,見招拆招吧。
程氏姐妹離去,陸相安也朝着宮中而去,恰進了那宮門,一睹宮廷繁華,便聽見清脆爽朗的女音喚她,“安安,這兒!”陸相安循着音兒望過去,只見洪瀲灩遠遠地朝她招手。
洪瀲灩今日罕見的着了一身加厚的宮裙,頭上卻只插了幾支簡單的朱釵。其實洪瀲灩的五官偏英氣,這樣恰到好處的扮相恰好能突出她這份美,太過精緻的打扮反而適得其反。
陸相安抿脣輕笑,小步朝着洪瀲灩而去,雖是小步,但是一點不影響陸相安的速度。她發上的那支步搖的晃動幅度極小,幾乎沒有動。
洪夫人看了一眼陸相安,又看了眼自家咋咋呼呼的閨女,心中只剩嘆息:這差別怎麼就這樣大呢!
“伯母,灩灩。”陸相安到二人面前來。
洪夫人應了一聲,臉上露出和藹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