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寒站在他身後，面無表情地看着。
要是唐昭能夠完整地寫下這麼一段話，他都心滿意足了。
偏偏裏面還有很多是拼音，拼音有不少還是錯的。有些拼音他也不會的，就用畫畫了上去。
這也得虧他聯想能力比較強，要不然，恐怕看都看不懂。
眼看唐昭還要繼續往下編。
顧夜寒輕咳了一聲。
唐昭頓時一臉關懷地看着他：“蜀黍，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我給你倒杯水。”
也不等顧夜寒說話，他屁顛屁顛就跑了。
顧夜寒挑了挑眉。
這小子，是想要逃避寫作文吧。
不過，看在他也算關心自己的份上，顧夜寒也不想計較。
過了一會，唐昭果然顛顛地拿了一杯水過來。
見他一臉殷勤的樣子，顧夜寒倒也有些欣慰，他想也沒想，就喝了一一大口。
唐昭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一秒。
兩秒。
三秒。
顧夜寒嚥了下去，然後溫聲說道：“水不燙也不涼，小寶真是懂事。”
唐昭都驚呆了。
什麼情況？
他在裏面加了好多好多鹽啊。
怪蜀黍沒有喝出來嗎？
顧夜寒對着他溫和地笑了笑，拿起水杯，還要再喝。
“等一等。”唐昭總覺得哪裏不對：“我也口渴了，給我喝一口。”
顧夜寒有些不願意的樣子。
“我是小孩，你是大人，水還是我親手倒的。你不能跟我搶。”唐昭說道。
“行吧，你喝吧。”顧夜寒把水杯遞了過來。
唐昭大大喝了一口。
然後，他的臉，就皺成了苦瓜，迅速把水吐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這水，鹹的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可怪蜀黍剛剛……
唐昭吐完水，擡頭就看見顧夜寒老神在在的樣子。
“好喝麼？”顧夜寒微微一笑：“剩下來的水，都是你的。來，再喝點。”
唐昭想起那個味道，一陣頭皮發麻。
他迅速擺手：“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了。”
“你不是口渴嗎？怎麼就不要了？”顧夜寒十分關懷的樣子，他拿起水杯：“是不是任性了？我親自來餵你吧。”
他果然把水杯遞到了唐昭嘴邊。
唐昭當時就崩潰了。
他紅着眼睛：“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麼。”
顧夜寒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水杯：“說吧，今天爲什麼一直在搗蛋。”
唐昭鼓着腮幫子，不說話。
“你昨天，可比今天老實多了。”顧夜寒說道。
唐昭愣了一下，不由說道：“怎麼可能！他明明說昨天的時候，他……”
唐卓明明告訴他，他昨天也搗蛋了的。
話說到一半，唐昭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他捂住了嘴巴，一臉的心虛。
完蛋了完蛋了。他是不是說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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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夜寒也沒有太意外，他挑了挑眉：“他是誰？”
唐昭拼命搖頭。
顧夜寒嘆了一口氣：“難怪你不肯說。他看着，比你靠譜多了，應該是哥哥吧？”
唐昭頓時不服氣了，他怒聲說道：“他就比我早出來一分鐘！要是我加把勁，還指不定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呢。”
顧夜寒眸光一動。
唐昭愣了一下，立刻又捂住了嘴巴。
這一次，他真的是懊惱的無以復加了。
嗚嗚嗚嗚。
這一定不是他笨，都怪這怪蜀黍，套路太多了！
唐昭一臉控訴地看着顧夜寒，彷彿在指責他不該騙小孩。
顧夜寒輕笑了一聲，問道：“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反正也瞞不住了，唐昭倒也破罐子破摔了。
他有些垂頭喪氣地說道：“唐卓。”
唐卓，唐昭。
顧夜寒唸了幾遍這兩個名字，心底泛起一絲奇異的感覺。
原來，他都已經有兩個孩子了。
當初，唐甜懷的，竟然是雙胎。
現在，兩個孩子性格迥異，但都十分健康快樂，這中間，唐甜還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可兩個孩子的話……
她所遭受的艱難，恐怕比他想象中，還要多上許多許多。
顧夜寒不由沉默了下來。
他沉着臉不說話的樣子，還是有些可怕的。
唐昭偷偷看了他一眼，突然，啊的一聲，哭了起來。
顧夜寒愣了一下，不由放柔了聲音：“哭什麼？”
“是你先壞，我纔會壞的。”唐昭哭着說道：“是你不對，明明是你先不對。”
顧夜寒情緒複雜，他伸手，想要把唐昭抱起來。
唐昭哭着打掉他的手：“就是你壞。”
顧夜寒不敢再碰他，只能輕聲問道：“我哪裏壞了？”
唐昭淚眼朦朧地看着他：“是你把那個壞阿姨放出來的。她前幾天，還來我家裏嘲諷媽媽了。她說，等她嫁給你，就要把我和哥哥搶過去！她說什麼以後會好好待我們，她放屁！她肯定會把我和哥哥折磨死。啊啊啊啊，我和哥哥就要死掉了。”
唐昭說着說着，悲從中來，又一次嚎哭了起來。
顧夜寒心頭一顫，有些手足無措地拿着紙巾，給他擦着眼淚。
可唐昭這一哭起來，就像是水龍頭一樣，怎麼都停不下來。
他一邊哭着，一邊說道：“我和哥哥只喜歡媽媽，你別想搶走我們！那個壞女人，她也別想欺負我們！”
顧夜寒心頭微痛。
他輕聲說道：“她欺負不到你們的。我……我也沒想過要搶走你們。”
“我不信。”唐昭控訴地看着他：“她那麼壞，差點就害死了我，可是，你還把她放出來了。這可是她親口說的！”
顧夜寒不知道怎麼跟一個孩子解釋，什麼叫做假釋，這並不是說，就不判林曼妮的罪行了。
但是，看着唐昭發紅的眼眶，他連解釋的心思都沒有，一時竟只剩下心疼。
良久。
顧夜寒說道：“之前……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但是我保證，她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大概是覺得顧夜寒的話還有些誠懇，唐昭想了想，慢慢止住了哭聲。
他自己擦了擦眼淚，然後，站到了角落去，一副警惕的樣子：“你也不是好人！你別想欺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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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排斥，是那麼清晰。
顧夜寒沉默了一會，說道：“抱歉。”
他竟只能說抱歉。
他沒有想到，林曼妮竟然去說了那樣的話，還被兩個孩子聽到了。
看唐昭的樣子，定是被嚇到了。
林曼妮……
再度想起這個人，顧夜寒的心頭，一時竟只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