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和朝堂，天然就是兩股對立的勢力。
江湖人崇尚自由，講義氣，有道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哪怕什麼好處也沒有，也樂得去做這樣的事。
而整個國家的權力和財富都牢牢把控在上層那部分人的手裏，平民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居無定所。
江湖人走南闖北，仗着一身好武藝，什麼地方都去過了，眼見富人朱門酒肉，窮人命如草芥，自然是對朝堂沒有一丁點的好印象。
但對立歸對立，兩方一直以來都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
畢竟江湖人沒有一個明確的組織，他們是一個一個分散的個人，犯不着去對抗皇權，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不說，還什麼也改變不了。
而朝廷雖然知道這羣江湖人是刺頭，但他們什麼具體的行爲也沒有，只是嘴上罵兩句，便不想管，也懶得管。
可這次的事情不一樣。
普通人之間的小打小鬧，對皇權沒有任何影響，但這次他們接單接到了朝中大臣的頭上，明晃晃的挑釁，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這陣子，手頭上的其他事都停一停，專心這個案子。淳王現在休病假，但只是不能上朝，你有什麼需要，直接去王府找他。一個月，是朕最後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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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大理寺卿應下，沒有任何的遲疑或是辯解。
他的態度讓皇上的怒火稍微減輕了些。
平心而論，他也不是什麼不講理的昏君，知道這羣江湖人武功高強，而且行蹤不定，真實身份存疑，抓他們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但皇權，決不容許再被輕視。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同樣的，重壓之下，底下人才會拼盡全力辦事。
辦不到，則無能，也不必再留。
頓了頓，皇上轉念想起另一件事。
“對了，淳王妃落水之事，調查得怎麼樣了？我看淳王對此事十分上心，若是最後不了了之，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朕也不好寒了這個皇弟的心。”
這件事發生在內宮，皇帝是一國之君，同時也是一家之主。女兒的及笄禮上被人動了這樣噁心的手腳，當成工具利用，他不能坐視不理。
可後宮之中，誰會和蘇染染有仇呢？
自己的那幾個后妃，皇上想了一圈，內鬥倒是有可能，把目標對準淳王妃，毫無理由。
他不知道太后和蘇染染之間的齟齬，加上外人面前，兩人的關係似乎還不錯，一時沒往那處想。
思來想去，最有可能的，竟是程月娥。
皇上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叫什麼事兒啊。
老話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尤其這家務事，還牽扯到了自己的肱骨之臣，和兩個至親手足。
偏了哪一方都不行。
程月娥的姑姑就是貴妃，若是託了她買通內務府的人，甚至下水把木臺磨去一大半，那又是一筆糊塗賬。
貴妃在後宮多年，位份不低，幫助皇后協理六宮，一直沒有什麼錯處，身後還有程尚書做靠山，又得太后的喜歡，輕易動她不得。
如果真是這樣，那倒稱不上什麼藐視皇家，不過是小姑娘家的嫉妒心作祟，玩脫了而已。
不如委屈了老七算了？
皇上正在大腦中做取捨，大理寺卿拱了拱手。
“回稟皇上，那幾個太監捉拿回大理寺之後，微臣對他們嚴刑拷打，但是口風很緊，什麼也不肯透露。”
皇上按了按眉心。
不肯透露才好，查不出來，最多把內務府和御林軍的相關一干人等拉出來問責，好好訓斥一頓，該打板子打板子，該罰月俸罰月俸，讓老七和弟妹消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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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透露出什麼難辦的話來，那才頭疼。
想到這裏，皇上揮揮手，不耐的說道：“算了算了，你退下吧。淳王妃落水之事，交給其他人去負責，你這段時間，先專心飛鳥齋的案子。”
“是。微臣告退。”
大理寺卿轉身離開，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出了宮，下屬就在他的馬車旁焦急等候，左顧右盼。
大理寺卿有些意外，問：“你怎麼過來了？”
“大人，屬下按照您的吩咐，終於有了線索。線人來報，今日飛鳥齋齋主會去……”
他附到主子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大理寺卿側目，看了下屬一眼，想了想，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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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染染終於被准許出門了，她帶着周思雲出府，好好感受了一下外面自由的氣息。
“說吧，今天你想喫什麼，想喝什麼，儘管提出來，今天全場的消費由蘇小姐買單。”
蘇染染晃了晃自己的錢袋，一臉拽樣。
周思雲看着她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便想刺她一下。
“還蘇小姐買單呢，這些錢不都是王爺給你的？”
“纔不是呢！”蘇染染反駁，“這些錢是當初成親的時候，皇上賞賜給我的，所以是我一個人的財產。”
周思雲忍不住搖頭笑：“財迷。”
頓了頓，她想起一個事。
“不過，說到成婚那日，倒是有個地方可以去逛逛。你那日蒙着紅蓋頭，宴席上的菜，一道也沒喫上，其實那些菜都是管家親自去八方來客飯莊挑選的。”
“八方來客飯莊？”
這名字屬實有些久遠了，蘇染染下意識一愣。
周思雲以爲她是沒有聽說過這個飯莊的大名，嫌棄過於簡陋，連忙解釋。
“雖然這個飯莊的名字聽起來很直白，好像一點也不高大上，其實它在京城已經開了很多年了，菜的味道特別地道，很好喫，而且價格極貴！他們的小二是認人的，不是皇親國戚，王公貴族，人家根本不接待。”
蘇染染哦了一聲：“我還以爲，王爺的婚宴，會讓廚房做菜呢。”
周思雲搖搖頭。
“婚宴的桌數太多了，就咱們王府廚房裏那些個人，哪裏忙得過來。若是平時的小宴，只宴請個幾桌便罷了，婚宴那日可是把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都邀請過來了，拖家帶口，人可不就多了。”
蘇染染明白了周思雲的意思。
“你是想帶我去那裏，把當日宴席上的菜再重新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