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花被打的嘴角掛着血,頭暈眼花。
躺在地上出氣多入氣少,就差嚥下最後那口氣了。
也難爲她這麼大歲數了,還拖着個殘軀來和大金牙周旋,這個時候還沒被氣的心梗塞,腦溢血。
李愛花還沒選擇,她那一堆兒子孫子就開始哀求了起來。
“娘,您別放棄我們,我們去了那就是活地獄啊,再也出不來了。”
“奶奶,我不想去啊,您不能選我啊。”
“娘,我錯了,我再也不賭了,您別放棄我。”
“娘,我一定改,我會努力幹活,您別放棄我啊。”
李愛花面對着哭的一臉死了孃的幾個兒孫,再看一眼,滿臉懵懂天真的小孫子。
一時陷入了兩難的選擇。
手心手背都是肉,選擇誰都是錯誤。
都是她生出來的,她哪個也不捨的。
可是今天必須有個決斷,她要是不選,對方就隨便亂抓人了。
她的孫子還沒長大,不能把他們推進火坑。
李愛花閉上眼睛,扭過頭,不聽張大寶他們的哀求。
“對不起,二寶,四寶,大海,大石,大河和小石年齡太小了,我不能毀了他們。”
她這個時候知道這幾個孩子小了,讓大金牙他們帶走張念娣時,就沒覺得這個孫女也沒長大嗎?
可見在她心裏,女孩子那就是個物件,是可以隨意發賣的物件。
張二寶幾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愛花,沒想到他們會被自己的娘就這麼放棄了。
“可是娘,我們也是你兒子和孫子啊。
你怎麼能這麼殘忍,你就是個魔鬼。”
李愛花倏地轉頭,表情悲苦,只是躺在地上氣勢不足,“我是魔鬼,是我讓你們去賭的嗎?
你們自己賭錢敗光了家業,現在反倒來埋怨我,你們自己做的事情,本該就由你們來承擔,你們還好意思來埋怨我。”
李愛花眼前一陣陣發暈,罵完了不肖子孫之後,“噗”的一口血噴了出來。
眼珠子一翻,徹底暈了過去,潑水也叫不醒了。
斷臂,失血過多,加上心情激盪,氣急攻心,被氣得吐血,終於支撐不住了。
她能堅持到現在,完全靠一股氣硬撐,就是那個什麼腎上腺素,現在幾乎塵埃落定了,她也撐不住了。
大金牙把老太婆拎着直接丟出去,封門,然後帶人把張二寶他們押走了。
路過李愛花身邊時,還吐了口唾沫,晦氣。
要這幾個男人回去有啥用,又老又醜,真當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老頭子喜歡這種的。
賣了也換不回幾個錢,不過人弄回去總比砍了腿腳啥的值錢。
反正欠的錢也還回來了,這幾個人就是白賺的。
讓這幾個人按了手印,簽了賣身契,大金牙牽着一溜串的老張家的人,往大同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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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金牙他們走了,張大江纔回來,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愛花,暈着的張大寶,和手足無措,離了他娘啥也不是的張三寶,以及依舊只知道吃的兩崽子。
人家馮氏早就駕着牛車離開了。
無聲的嘆口氣,張家這次是真的完了。
張家大門上已經被貼了封條,估計賭坊的人過幾天就會來接管這棟房子。
張大江蹲下身子,把李愛花扶起來,他們可不敢去試試賭坊會不會真的殺人。
招呼張三寶扶起張大寶,帶着人上了山。
他們的地全都沒了,也沒了家,現在更是身無分文,沒錢買荒地,也就相當於沒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所以,張大江打算上後山搭個窩棚居住,也方便進山找東西吃。
後山屬於村裏所有人的,誰都可以進,自然也可以在裏面住,不會有人趕人離開。
他們張家身無分文,還有兩個沒了胳膊的人,兩個沒長大的崽子。
今天起,所有的工作都要壓在張大江和張三寶身上了。
但想着三叔以往的行事做派,只怕這活計全都會壓在他自己身上。
張大江有那麼一瞬間想逃離這個支離破碎的家,逃的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可是他往哪裏逃啊,又能逃到哪裏去?
把人帶上山,選定一處背風處,把人放下,吩咐兩個小崽子看好奶奶和張大寶。
“三叔,跟我去割草,我們要搭個窩棚。”
張三寶一聽要幹活,立馬往裏縮。
“侄子啊,你看我這種身體,實在不適合幹活啊,我幹活那就是拖你後腿啊。”
張大江回神,眼神陰狠的盯着張三寶,“家裏現在只有我們兩個勞動力,我們不幹,你是想讓我爹和奶奶伺候你嗎?
要是往後不想工作的話,也可以,那麼我弄來的東西你別吃,我搭的窩棚你別睡,給我滾出去。”
張三寶除了被馮氏忤逆過,啥時候被自己的晚輩斥責過。
當下不樂意了,“張大江,我是你三叔,怎麼跟我說話呢?”
張大江被他三叔氣笑了,“你若是個值得尊敬的長輩,我可以敬着你,但你是個什麼長輩,好吃懶做,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就差我奶把飯喂到你的嘴裏了。
以往我奶當家,她樂意慣着你,我們無話可說,可是從今天起,這個家我說了算。
你要是還想繼續留下來,就給我幹活,你要是不幹活,就給我滾出去,我不是我奶,由着你當蛀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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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寶被訓得擡不起頭,他能上哪去,他哪也去不了。
張家祖上也是之前逃難過來的,沒有所謂的宗族,他們只能靠自己。
張三寶期期艾艾的跟上了張大江,他倆甚至連把鐮刀都沒有,就用手來掐青草。
張大江後面去跟村長借了兩把鐮刀,纔有辦法割草。
張三寶以前哪裏受過這個苦,割了一下午,那手就被磨起了水泡。
他想偷懶,可張大江就在他身後虎視眈眈的盯着他,他連偷懶也沒辦法。
張家至此徹底敗落,除了老弱殘,連個能頂起來的人都沒有了。
張大江想着還要弄錢給他爹和奶奶看病,治斷臂,那花銷的銀子可是一筆龐大的數目。
割着草,想着想着就開始哭了起來,他只覺得前途無亮,看不到未來。
張家還有未來嗎?甚至能不能等到明天都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