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血色婚禮
驀地,不待殷荃說完,整個人突然就被夏侯嬰給橫身抱起。
耳邊響起一陣悅耳的金玉碰撞聲,她震驚。
“本王帶你上去。”垂落視線在她那張隱沒在重重珠簾後的小臉上,他輕描淡寫的蠕動了一下脣鋒,遂腳尖用力,只一瞬,兩人便重新站到了那十丈高臺之上。
鳳凰臺上,太子夏侯珏已被九名身穿黑金甲冑的衛兵以長戟壓制於天璽帝座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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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重重衛兵瞧見那正坐於黃金龍椅之上的老者,殷荃不禁抿了紅脣。
此時的天璽帝哪裏還有方纔的半分羸弱,儼然換了一個人般,龍目灼灼,氣勢凌厲。
倒是夏侯珏,頭髮凌亂衣衫不整,脣角更有血絲連連,那張總是高昂着的驕傲的俊朗面龐也跟着一併沾染了不少髒污,想必是經歷了一番反抗。
一瞬不瞬的瞧着夏侯珏,殷荃眉峯微聳,心底徑自生出一絲淡淡無奈。
這便是……帝王術……
太子所做的這一切……興許一早就被天璽帝看在眼中,之所以祕而不發,也只因,骨肉親情。
所謂虎毒不食子……
天璽帝,如今也是被太子強逼至此。
亦或,這一切從開始的時候,便只是一場試探。
這便是皇帝,是天子,是坐擁這萬千山河的代價麼?
並沒有將視線在太子與天璽帝身上停留太久,殷荃很快收斂目光,隔着金玉珠簾望向從方纔起,就始終一言不發的夏侯嬰。
或許……這次,也是對他的試探……
心緒微動,她抿脣,忽就覺得眼前這重重珠簾過於耀眼,以至於她根本看不清珠簾後那張早已深埋於心,烙印深刻的清絕俊臉。
望住他,她不禁多心一慮,倘若,夏侯嬰纔是真正覬覦皇權的人……那麼,他到底在等待什麼……
一個合適的時機?
還是一個合理的理由……
正沉思間,夏侯嬰忽而偏轉視線朝她望了下來。
“可準備好了?”
聞言,殷荃勾脣,應聲:“隨時可以繼續。”
驀地,就在此時,兩人身側赫然傳來太子夏侯珏聲嘶力竭的怒吼:“顧樓南!你這個叛徒!膽敢爲了四弟……”
“夠了!你給朕閉嘴!”
聲色俱厲的將其喝止,天璽帝一掌拍在鑲了猩紅寶石的龍頭扶手上,龍目鋒銳,灼灼逼人。
語畢,他朝近旁的趙挺偏了偏頭,後者當即心領神會,很快便將掙扎不休的太子從鳳凰臺衆人面前押了下去。
直至再也聽不到夏侯珏暴怒的吼叫,天璽帝這纔將視線轉移到雙雙立於一處的夏侯嬰和殷荃身上。
“敬茶罷。”
聞聲,殷荃心中微驚。
此時此刻,天璽帝的聲音聽上去與方纔相比簡直判若兩人,隱忍,慍怒,不捨,痛心,一時間有太多情緒凝聚在這三個字中,聽上去像一把鈍刀,刀口上有太多的缺口,以至於它早已失了最初的鋒利。
牽着夏侯嬰的手在一具具屍身當中穿行而過,殷荃垂眸,看到大紅喜靴純白的邊緣早已被鮮血染透,心中無限唏噓。
過去整整二十六年,她從未想過,她的婚禮,會是這般……令人印象深刻!
從鳳凰臺回到帝宮的這段路上,殷荃始終沒有開口。
直至看到高聳硃紅鑲了黃金獸首釘的南宮門時,夏侯嬰才緩緩出聲:“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一天,爲了能順利扳倒太子。”
說着,他偏了視線,望向殷荃,視線直接且澄澈,幽黑雙眸如冷月如清泉,深邃不可測,一眼看不到盡頭。
“我,也是你計劃中的一環麼?”一瞬不瞬的迴應他幽黑如夜的清逸眸子,她勾着脣,看不出是在輕笑還是在嘲諷。
聞言抿脣,夏侯嬰垂了垂眼睫,復又掀起,一字一句道:“你是整個計劃中,唯一的意外。”
懸掛於脣角的弧度一霎僵住,殷荃忽就不知道要做出怎樣的反應亦或回答。
不得不承認,她在腦中預想過無數種回答,卻偏偏沒有這種。
見她神情僵怔,夏侯嬰並未繼續開口,只是如現在這般一瞬不瞬的瞧着她那雙比水晶更通透比星辰更璀璨的眸子,幾分專注幾分認真。
視線在他身上膠着了半晌後,殷荃沉默不語的扭頭朝喜輦外望去一眼。
隨行在周圍的士兵早已換成了趙挺的人,回想先前太子被擒時她恰恰就在鳳凰臺下,卻是不曾見到任何人靠近,如此,直屬天璽帝的神龍衛又是如何登上鳳凰臺的……莫非,要登上鳳凰臺,並非只有一條路……
思及此,殷荃迴轉視線望向夏侯嬰,問出了心中的困惑:“昨夜,顧樓南來見你,可與鳳凰臺當中的機關有關?”
聽罷,夏侯嬰始終繃直的脣線忽就一鬆,儘管他始終目視前方,棱角分明的清絕俊臉上並未浮現什麼肉眼可見的神情,菲薄如蟬翼一般的嫣紅脣線卻是不着痕跡的翕動了起來:“不錯,是他將鳳凰臺地下的密道圖交予本王。”
聞言,殷荃扭頭望向夏侯嬰,心中忽而生出一絲前所未有的衝動和欲念。
如此一來,一切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所以,太子纔會在那時痛斥顧樓南的背叛……
正暗忖間,身下忽而一頓。猛然回神,殷荃擡頭將半個身子探出喜輦鮮紅如血的紗帳,望見那以金漆書成的巨大匾額。
喜輦甫一落地,她便突覺耳蝸一熱,緊接着便聽見夏侯嬰清冽如水的聲線:“等我。”
循聲望去,殷荃張了張脣瓣正欲開口,豈料宋琛竟在此時迎了上來。
“老臣,恭送王妃。”
未及那低沉聲音落定,喜輦便再次被人擡起。
抓着硃紅色的花窗邊緣,殷荃盯住宋琛,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
這個老骨頭,還真是不待見她……
揣着袖子站在原地,直至那大紅喜輦從視野中消失,宋琛方纔迴轉身形,而幾乎與此同時,他忽而頓住,眼眶不斷張大,就連那灰中染白的鬍鬚都似乎翹了翹。
“宋大人,趁着夏侯嬰不在,您不妨說說,您到底看我哪裏不順眼?”雙手負在身後,殷荃邊說邊朝石化在原地的老者靠近,嫣紅脣角始終蓄着一抹笑,看上去似初生新月,亦像染血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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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琛到底是浸銀官場多年的老油條,雖平日裏爲人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可也是飽經風浪經驗豐富的股肱之臣,只怔愣了一瞬便很快恢復了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