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們離開,南宮禮微眯了雙眼,掃一眼旁邊的飛鳥,朝他使了個眼神。
飛鳥點點頭,快步跟了出去。
南宮禮看一圈底下的衆人,擺擺手道:“行了,這件事暫時到此爲止,慕虞,你帶着小司回去吧,怎麼處置……你看着辦就行,不用問我了。”
“是。”莊慕虞應下,又問,“那顧籬落的事情……”
“呵。”南宮禮輕笑出聲,食指輕輕點在扶手上,語氣裏帶着詭異的弧度,“不算什麼大事,不就是回皇甫家去了麼?工人都還有個假期呢,就且讓她好過兩日,該回來的時候,她自然會回來。”
聽見他這話,衆人都是微驚,南宮彥下意識看向南宮禮,心裏不好的預感加重。
看樣子,南宮禮已經有了對策了,就是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想到這裏,南宮彥心裏就跟壓了塊大石頭似的,他想,這塊石頭不止壓在他的心裏,也同樣壓在南宮翡的心上。
顧籬落還在他們手中的時候,顧柒柒就是安全的。
可現在顧籬落離開了,那麼能讓她乖乖回來的方法……無疑就是她最疼愛的女兒。
下一步,他們要做的,就是把顧柒柒給救出去。
可……會那麼簡單嗎?
“阿彥,你在想什麼呢?”
正當南宮彥胡思亂想着的時候,突然聽見南宮禮的聲音,他一怔,擡頭正對上南宮禮似笑非笑的眼神。
“沒,沒想什麼。”南宮彥乾笑着道。
“這次你有功,我是該賞你。”南宮禮道。
南宮彥忙說:“王您言重了,什麼功不功的,不過是我的份內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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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南宮翡笑着道,“黑使離開以後,我手邊缺人,就白使一個還真忙不過來。”
南宮禮又對白使說:“黑使曾經的人手你都分給阿彥吧,該怎麼做你教教他。”
“是。”白使沒有任何意見的答應下來,之前南宮彥雖然名義上代替了黑使的位置,跟在南宮禮左右,但是手下卻並沒有多少人。
如今南宮禮這麼做,相當於正式承認了南宮彥的地位了。
對此白使也覺得應該,如果說以前他對南宮彥還多有懷疑的話,那麼經過顧柒柒的事情,和這一次的事情,已經足夠他信任南宮彥了。
何況南宮彥腦子比他好使,由他做這些,白使也覺得安心。
安排好這些事,南宮禮似乎有些累了,他讓衆人都退下,然後一個人回了房間。
周圍再無他人,南宮禮摘下面具,露出蒼白的臉頰,和壓抑的怒火。
“翡兒,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南宮禮不是蠢貨,能經營這麼大一盤棋,他的頭腦比任何人都轉得快。
南宮翡聰明,懂得藏在幕後,可作爲父親,南宮禮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他甚至不需要任何證據,就知道這件事絕對和南宮翡脫不了關係。
越是有着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的人,往往越可能是兇手。
南宮禮握緊了手裏的面具,手指力氣大到將面具捏得變了形。
“你要不是我兒子,我早殺了你。”
房間裏,只緩緩流淌過他這一句話,無人聽見。
——
另一邊,飛鳥追出來的時候,南宮翡剛抱着南宮晴玥走出沒多遠。
“南宮爸爸,是飛鳥叔叔。”南宮晴玥小聲道。
南宮翡停下,轉頭冷眼看着飛鳥:“有事?”
飛鳥點點頭,走上前道:“少主,請隨我來。”
南宮翡眉頭微皺,沒有挪動腳步:“有什麼話現在說。”
飛鳥腳步不停,只說:“少主您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爲何名叫飛鳥嗎?您難道就沒有疑惑嗎?跟我來,您的疑惑將得到解答。”
南宮翡心裏微頓了一瞬,沉默的那個瞬間,南宮晴玥有些詫異。
因爲她竟然在南宮翡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的猶豫。
過了幾秒鐘,南宮翡才深吸口氣,抱着南宮晴玥跟上了飛鳥的腳步。
他並沒有浪費時間將南宮晴玥送回去。
如果這件事是南宮晴玥不可以知道的,那麼飛鳥一開始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找他,而是等他回到家以後再找他了。
所以飛鳥說的事情,約莫是南宮禮想讓他知道的,甚至也想讓南宮晴玥知道的。
南宮翡跟着飛鳥,又回到了昨天去的地方。
“這裏是王城的祕密所在,能夠進來這裏的人,全是王的心腹。”飛鳥看了眼南宮翡,打開門讓他和南宮晴玥進去,邊告訴兩人,“黑白使負責地面上的事情,莊慕虞負責研究所的事情,而我,則負責這裏。”
將兩人請進之後,飛鳥邀請他們坐下,又親自幫他們泡了茶,說:“這是最新的花茶,少主和小小姐可以嚐嚐看。”
南宮翡沒動,南宮晴玥自然也不敢亂接那杯茶。
飛鳥見兩人如此警惕,微微一頓笑着道:“少主大可不必這麼警惕我,王如果想傷害您的話,就不會在明知道是您放走了顧籬落卻還當做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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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翡眼神微閃,冷笑:“如果你找我來只是說這些廢話的話,那就收起來吧,我時間寶貴得很,就算空閒,也不想和你閒話家常。”
飛鳥搖搖頭道:“少主不必着急,聽我慢慢講就是。”
南宮翡冷哼一聲,沒多說話,但臉上的不悅卻是顯而易見的。
“隔壁就是數據控制中樞,也就是昨天王帶少主您去的監控室,也可以說是整個王城的心臟。”飛鳥看見南宮翡的冷臉,微微嘆了口氣道,“少主,王對您的關心,您真的感覺不到嗎?”
他從茶几上拿起遙控器,又放下電視牆上的投影幕,對南宮翡道:“其實昨天我在知道出事了以後就第一時間想找王,可聯繫不上他,後來知道他在地宮,就給地宮發了警報,然後……王帶着您走了這條王城祕密通道。”
投影幕慢慢往下降,有類似流水聲似的低低聲響,好像滑過南宮翡的心臟似的,激起了他一些本已經放棄的東西。
“少主您這麼聰明,難道看不出來王是擔心真的出現了什麼超出掌控的事情,當整個王城都不再安全,那麼起碼這裏是安全的,所以他即便心裏有着懷疑,卻還是帶着您來了這裏,因爲他在保護你啊!”
他在保護你……保護……
“咔噠”投影幕完全降下,南宮翡一怔,看着投影幕上的畫面,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投影幕上,是他的照片。
卻不是現在的他,而是幼時的他。
還在襁褓中的南宮翡。
“咦?南宮爸爸,這不是你的照片嗎?”南宮晴玥驚訝地看着那張照片。
她曾經看過南宮翡的相冊,所以知道這張照片,那時候南宮翡還曾戲言他們父女兩個長得像。
卻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再一次看見這一張照片。
“嘀。”飛鳥按開了遙控器。
幕布上緩緩有了投影,無一例外全都是南宮翡。
從襁褓中的他,到牙牙學語,到訓練受傷,到少年成人,到他帶領鷹部一步步成爲南宮家的當家……
所有的痕跡,竟全都留在了這裏。
“這些是什麼東西?”南宮翡握緊了拳頭,聲音微啞,咬着牙齦道。
飛鳥臉色複雜地看着他道:“少主,王並不是不關心你,他並沒有忘記你,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關注着你啊,因爲你手下的人是鷹部,所以我才叫飛鳥,少主,你……”
“所以我在問你,這些都他媽是什麼東西啊?”
南宮翡突然暴怒,大吼一聲打斷了飛鳥的話。
那極端憤怒的樣子,讓南宮晴玥都嚇了一跳。
南宮翡雙眼通紅,臉上帶着獰笑,指着幕布道:“他用這些玩意兒……想證明什麼?證明父子情深嗎?這些死物可以說明什麼?他就是每天看上一百遍一萬遍,老子身上的傷疤可他媽的一條沒少!”
飛鳥怔住。
他以爲放出這些證據,會讓南宮翡感動,可是沒有想到第一時間迎接的,竟會是南宮翡久違的怒火。
南宮翡深吸口氣,要不是南宮晴玥還在他旁邊,他這會兒或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揍飛鳥一頓了。
“南宮爸爸……”
他在極力剋制,可南宮晴玥還是察覺了他的失控。
其實也不難察覺的吧,畢竟南宮翡的手指在顫抖的那麼明顯。
南宮晴玥低聲叫着他,走過去抱住他的胳膊,哽咽道:“南宮爸爸,不要這樣……”
不要這麼傷心,不要難過……
是的,南宮翡在發怒,可在南宮晴玥看來,他的怒火好像是無法流出來的眼淚一樣,那麼壓抑,那麼深沉。
感覺到胳膊被南宮晴玥小小的溫暖的手抱住,南宮翡僵了僵。
他低頭看着女兒,小丫頭已經哭了。
眼淚滴在他的胳膊上和手背上,先熱,再涼。
跟她媽咪一樣,有的時候,眼淚真的很多。
南宮翡心裏的那塊寒冰突然就融開了,他微微一笑,整個人先前的殺氣全都消散,好像寒冬盡退,春天將至一般。
“爸爸沒事,晴玥不要哭。”
南宮翡幫女兒擦掉眼淚,揉揉她的腦袋,轉頭看向飛鳥,平靜地道:“真正的父親,是這樣的,而不是跟看我遺照一樣擺這麼多無聊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