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琳一噎:“你少在這兒嚇唬人,就算我娘心疼李子安,那也不會賣了我這個親閨女!”
秋涼定定看着她:“李子琳,你大概不知道,人牙子買一個奴婢要多少錢?”
她摸着李子琳的臉蛋兒:“如你這般好人家的閨女,便是有幾分姿色,也至多三十兩,再多是不可能的!
可你二哥欠的是300兩,不是三十兩啊,別說賣了你我,就是全家賣了也不夠的!”
李子琳小臉一白,寒氣自腳底升起。
她再是不懂事,也知道秋涼說的是真的,賣了秋涼,這錢是鐵定不夠的,就那天賭坊里人的兇狠,那絕對是能多拉走一個就不會少拉。
她娘再是疼她,那也只是和秋涼比,遇上李子安,她…..她註定會被犧牲。
秋涼一屁股坐在破舊的牀板上嘆氣:“唉,要是能有人拉我一把,免了這被賣來賣去的命運,該有多好。
聽說,那賭坊的人通常都是將人賣到窯子裏頭,那裏接待的都是啥人啊,販夫走卒幹苦力的,滿身汗臭和口臭。
聽說那裏頭的女人,好多都熬不過一年,就會得髒病死掉。
莫不是我這輩子苦命,活該死在那種腌臢地方!”
她說到後來,捂着臉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李子琳已經沒心思笑話秋涼了。
正如秋涼所說,錢不夠肯定是要賣人的,秋涼沒人可救,可她有啊!
她實在是受夠了天天粗茶淡飯,還要被她娘使喚的日子。
“娘,今晚我不跟你睡,我跟秋涼一起睡!”
羅氏不滿瞪她:“你想幹啥?”
這死丫頭天天往外跑,最近越發懶散了,天天不扯着耳朵叫她起牀,那絕對賴着不動彈。
李子琳趕忙道:“娘,你想想看,明兒就是最後一天了,這家裏錢不夠,賭坊肯定是要拉人走的。
要是秋涼半夜裏跑了可咋辦?我得跟她一起守着她!”
羅氏罵道:“她敢!要是敢跑,看我不得打斷她的雙腿!”
李子琳心一哆嗦,勉強笑道:“還是看着穩當些!”
羅氏心情不好,也沒跟女兒多廢話,由着她去了。
“娘,家裏沒油了,我出去買點油!”
羅氏揮揮手:“少買一點,這兩日家裏沒錢!”
李子琳抱着油罐子出去了。
秋涼望着李子琳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果然人都是能同富貴,難以共患難啊。
晚上,一家人心裏都憋着事,想着明日賭坊人的到來,一個個都沒心情喫飯。
秋涼做好了飯,也不去桌上給人添堵,自己去院裏忙活到大半夜纔回房裏睡覺。
她剛躺下沒一會兒,就察覺身邊的李子琳推了推她:“秋涼?”
秋涼閉眼,呼吸均勻一動不動。
李子琳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沈秋涼?”
見秋涼還是沒動靜,她這才緩緩起身,悄摸跨過秋涼下了牀,從牀下摸出早就準備好的小包袱,躡手躡腳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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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秋涼一雙眸子晶亮。
李子琳,你不會知道,你自以爲逃出了狼窩,實則進了虎穴,望你餘生能得償所願吧。
第三日的清晨,秋涼依然早早起牀做飯,收拾院子。
今日必然是有一番鏖戰的,她天不亮,就先躲在屋裏喫飽喝足,養好精神纔出來給李家人做飯。
最後一餐,她依然給他們下了點料。
安安不屑:“你就不能多整點嗎,這麼一點,最多腎虛體弱,可太對不起我給你買藥了!”
秋涼攪着鍋裏的粥:“不能一下子,讓人死的太痛快啊,我還得讓他們留着精神蹦躂呢!”
羅氏和李子俊心憂今日債主登門的事,一晚上都沒閤眼。
李子安蔫頭耷腦的坐在門檻上,也不知在想什麼。
秋涼將飯擺桌上:“娘,俊哥,先喫飯吧!”
羅氏也不知是沒睡好,憋着一股子起牀氣,還是因爲李子安的事心裏煩躁。
她氣性頗大,伸手一把將碗掀翻:“喫喫喫!喫個屁啊,都啥時候了,還有心情說喫的!”
她火氣上來,沒留意手上,一碗滾燙熱粥,恰巧潑在了李子俊身上。
夏日衣衫輕薄,這一碗粥不偏不倚撒在他手臂上,頓時紅腫一片。
天氣炎熱,又是剛煮好的粥,這一燙傷當即起了水泡。
羅氏心疼兒子受傷,肚裏邪火一時無處可泄:“你個不長眼的東西,放碗你也不知道看着點。
兒子,你疼不疼啊?”
李子安看他娘那般心疼的模樣,心裏那股子不舒服的勁兒直往上涌。
他手臂爛了那麼久,娘也沒見得這麼心疼。
大哥不過是被燙一下,他娘就一副天塌了的模樣,不比不知道,一比就曉得他娘心裏疼的是誰。
秋涼似乎沒留意母子三人之間的暗流涌動,悶不吭聲打了水過來給李子俊清洗。
李子俊手臂疼的厲害,對着自己老孃又不好發火,只得忍着怒氣。
羅氏罵罵咧咧替兒子處理了傷口,一擡頭這才注意到不對勁。
“子琳呢?”她朝着屋裏罵道:“死丫頭!你是有多大的心,今兒這樣的日子,還賴牀不起來!”
她吼了好半天,也沒見李子琳出來,火氣更甚了。
“李子琳,你死牀上了不成?”
秋涼看了眼屋裏,小聲問:“娘,子琳不是跟你一起睡的嗎?”
羅氏愕然:“你說啥?子琳沒跟你一個屋?”
秋涼認真回道:“沒啊,她說我屋裏有味兒,嫌我屋裏太臭,就起牀去你屋裏了!”
羅氏身子一歪,差點沒站住,她一手撐着桌子,一手扶着額頭頭痛不已。
她想起昨兒女兒躲躲閃閃的模樣,只怕那小蹄子昨兒下午那會就起了要跑的心思。
秋涼趕忙上前扶她:“娘,你沒事吧?”
羅氏一把將她推開,惡狠狠道:“沈秋涼,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你存心想看咱們家日子不好過,逼着子琳離開?”
秋涼手一鬆放開了她,慣性之下,羅氏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沈秋涼,你想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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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氏扶着門框勉強坐住,對秋涼突然放手很是意外。
秋涼盯着她片刻,突然就笑了;“你自己生的是個啥玩意兒,你心裏沒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