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裴明州開着車,施然睡着了。
她一定很累吧。
裴明州很難想象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子,是怎麼做到不驚動任何人,一個人把這些事情辦妥的。
她,一向這麼自力更生嗎?
裴明州很少對誰產生同情,他覺得開始同情一個人,就是在慢慢接近這個人。
此時此刻,他對這個女人產生了憐憫。
車子開到了她租的那個小區外面,他沒有喊她。
他坐在車裏,把空調調高了一點,怕她冷了。
他拿出手機,處理着一些工作。
許久,他聽到身邊有了動靜。
他看過去,施然已經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佈滿了血絲,看着都讓人心疼。
“對不起,我耽誤你了。”施然知道他忙,這會兒把他困在這裏,確實不應該。
她着急着解開安全帶要下車,裴明州卻按住了她的手。
施然偏頭看他。
“去吃點東西吧。”
“我不餓。”施然說:“我想回去休息。”
裴明州聞言,她確實是該好好休息。
“我方不方便跟你一起上去?”裴明州怕她誤會,趕緊解釋,“我不打擾你。”
施然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怕她一個人承受不了,怕她出事。
她猶豫了片刻,“不會打擾到你嗎?”
“不會。”裴明州搖頭,“我沒什麼事。”
施然點頭。
裴明州有幾分意外,還以爲她會拒絕。
兩個人下了車,施然的腿是軟的。
剛走沒兩步,她頭重腳輕,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裴明州快速地扶住她,纔不至於讓她摔倒在地上。
裴明州抱起她,驚訝她的重量。
她太輕了。
輕得他覺得一只手都能夠托起她。
裴明州抱着她進了電梯,按了樓層。
看着懷裏的人,才感覺到她的脆弱和柔軟。
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再堅強也有限,她終究是需要人疼的,需要有人支撐着她。
電梯門開了,裴明州抱着她走到門口。
他從她包包裏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她住這裏,也是他後來打聽到的。
只要有心,什麼都能知道。
把她抱進了臥室裏,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有點燙。
把她的外套脫掉,裏面的襯衣也有些溼。
這麼穿着身體肯定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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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州猶豫着,最終還是決定幫她把衣服換了。
有些時候,顧不得那麼多的禮儀。
他從衣櫃裏拿出了一套睡衣,看了眼施然微紅的臉,他深呼吸,雙手來到她胸前,解開了襯衣的扣子。
他的動作很輕,很小心,生怕碰到不該碰的。
只是在她襯衣完全敞開的時候,他的耳根子有些發燙。
把她抱起來,快速地將衣服脫掉,趕緊把睡衣給她穿上,再從裏面解開她貼身內衣的扣子,扯出來放在一旁,一鼓作氣地把該換的都換了,這纔算是了了。
他做完這一切趕緊出了臥室,走到窗口透了氣。
這種事情,他沒做過。
第一次做總歸是有些難以平靜的。
他緩了緩,去抽屜裏找有沒有退燒藥,還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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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燒了水拿着藥進了臥室,再次把施然抱起來,讓她靠着自己,“吃點藥。”
施然這會兒根本就沒有迴應。
裴明州把藥塞進她的嘴巴里,強行灌了一口水。還好,她嚥了。
見她吃了藥,裴明州才放了心。
給她蓋好被子,他這纔出去煮粥。
裴明州煮好了粥又進去臥室裏看施然,還睡着。
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好像沒有那麼燙了。
他試圖叫醒她,結果她也只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側過身繼續睡了。
裴明州想着她那麼累,要睡就多睡一會兒吧。
只是害怕她餓了。
從上午到了晚上,裴明州的手機都沒有電了,施然還沒有醒。
裴明州有點坐不住,怕她出事,又進去一次。
他以爲她沒醒,所以進去的時候是直接開的門。
當他看到施然坐在牀頭抱着腿嗚咽痛哭的時候,他有點不知所措。
他以爲,她還沒睡着的。
站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走過去,抽了紙巾,輕聲說:“想哭就哭,哭過這一次,就別哭了。阿姨會心疼的。”
施然聽到這句話,她終究是放聲痛哭起來。
聽着她悲愴的哭聲,裴明州的心有點疼,壓抑得難受。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想抱抱她,又怕唐突了。
可是什麼也不做,他站在這裏顯得有些傻。
他還是走過去,手試探着伸出去,想讓她靠着自己。
也想給她一個擁抱,至少讓她感覺得到,現在還有人陪着她。
裴明州的手摸到了她的頭,他輕輕將她擁過來,讓她靠着自己,“哭吧,沒事的。”
施然靠在他的身上,原本只是靠着哭,最後她雙手緊緊纏在他的腰上,臉貼着他的腹部,哭得很大聲,很難過。
眼淚浸透了裴明州的衣服,沾在他的身體裏。
他感覺到了灼熱。
此時此刻,沒有別樣的情緒在裏面,只是心疼這個女人,僅此而已。
他抱着她,輕輕撫着她的後背。
情緒釋放出來就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施然終於停了下來。
裴明州腹部那裏也有些涼涼的,那是她的眼淚失去了溫度。
施然輕輕鬆開她,抽泣着,“對不起……”
她的聲音已經嘶啞。
裴明州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他笑了一下,“沒事。”
“謝謝你。”施然擡起頭,那雙眼睛紅腫得不像話。
裴明州搖頭,“我很榮幸。”
施然不去管他這話句的意思,她也沒有糾結他給她換了衣服。
有時候,一些所謂的事在真正的事情面前,變得那麼的不值一提。
“去吃點東西吧。”裴明州說:“我煮了粥,一直溫着的。要不,我給你端進來?”
“不用,我自己出去吃。”施然哪裏肯再這麼麻煩他。
他能夠送她回來,讓她抱着他哭,就已經是很麻煩人家了。
哪裏好讓人家伺候她?
施然下牀,裴明州伸手扶了她一把,她說謝謝。
走出臥室,裴明州讓她先坐在餐椅上,他去盛粥,把菜又熱了一下,端出來。
施然喝着粥,她又說了一聲,“謝謝。”
裴明州看着她,“你再這麼不停地謝,我有點招架不住。”
“應該的。”施然看着他,“真的很感謝你。”
感謝他在她空落落的時候陪着,感謝她在最孤單的時候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