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反覆響起祁楓的名字,連她自己都開始無意識地囈語出聲。
“祁楓……我該怎麼辦……”
一陣鈴響,嚇得她回過神來。
怕又是父母打來的電話,她不想接,目光下意識地移過去,看到了屏幕上放大的愛心圖案。
是她爲祁楓設置的特別備註。
他真像個聽到公主召喚的白馬王子,剛唸到他的名字,就立馬出現。
本以爲再沒有淚水哭出來,沒想到當她接起電話的時候,溫熱鹹溼的液體劃過臉頰,淌過幹得泛白的脣角,她嚐到了苦澀的味道。
“彤彤,我要處理些事情,今晚來不及回去了,你早點睡。”
電話那邊是熟悉而有磁性的聲音,大抵是事情很麻煩,隔着屏幕,她都能聽出祁楓語氣裏的燥意。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帶着濃厚的鼻音。
祁楓心思敏感,立馬聽出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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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怎麼了?是不是哭了?”他刻意壓下了嗓音,低沉又溫柔。
“沒,沒有。”
湯秋彤連忙否認,卻在急促呼吸間抽噎一聲,完全暴露了自己。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顧不上她騙自己沒哭,祁楓更在意她的情緒。
“沒有,你多想了。”
湯秋彤假裝無事發生般地笑了一下,茶几玻璃映出她的臉,笑得比哭還難看。
她伸手掩住了口鼻,把聲音都壓抑在手心裏。
“有什麼事儘管告訴我,不是說過了,我們之間一旦有了祕密……”
拖長的語調,是等着她接話。
她鬆開了手,待這段情緒緩過去,才勉強恢復了正常的語氣說話。
“就又會冷戰……我明白的,你先忙吧,我要洗澡睡覺了。”尋了個蹩腳的藉口,不等祁楓再說話,她就掛斷了電話。
某家高級會所的包廂裏,祁楓緩緩放下手機,盯着透明玻璃杯裏清澈的淡黃色酒液出神。
“祁助理,不是我非要違約啊!這厲氏的壓力給下來,我也沒有辦法,你也知道我們家上有老下有小,是一點路都不能走錯,我自願賠違約金,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耳邊響起徐總求情的聲音。祁楓故意吊着他,給別人打電話,把他整得心慌意亂。
結果現在,他的心也亂了,總覺得女友有什麼事情瞞着他。
第二天凌晨,天還未亮,市中心某家醫院的icu住院部,在牀上躺了三天未動的女人突然動了動食指。
眼皮下的眼球不停轉動,終於睜開了眼睛。
黑暗裏,她的嗓音彷彿有火灼燒,乾啞得只能發出嘶聲,呼出的熱氣被氧氣罩裹住,成了一團白茫茫的煙,覆在了罩子上。
擡起僵硬的手,耳邊都能聽到關節咔嚓的響動聲,筋骨似鐵鏽了一般,手腕上包着厚厚的一層紗布,表面還隱隱透着血色。
她拱起身子,仰頭看到了那個呼叫鈴,重重地按了下去。
兩個小時後,厲寒辭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南湘要見你。”
腦子還未清醒,就被強行塞了一句話進去,也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乾脆果決地掛斷了電話。
“嘶!”
他吸了一口氣,揉了揉開始發疼的太陽穴,緩慢地起身。
昨夜他睡得早,可能是因睡在了以前的房間裏,被褥裏都是熟悉的味道,睡得格外得沉,若不是這通電話,他可能要睡到中午纔會醒。
電話是厲國邦打來的,大概他就在醫院裏等着。
關於寧南湘自殺還有很多疑點,厲寒辭不敢拖延,迅速地洗漱換衣服,開車出門。
到了醫院,他找到病房走了進去。與上次來的時候不同,寧南湘已經躺靠在牀頭,兩眼盯着他走進來。
經歷過人生的大起大落,她似乎變得安靜成熟不少,消瘦的臉轉了過去,對着牀前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機。
聲音調到了最低,蚊子叫一般的音量,聽不清,卻能看到標題的一串紅字——厲氏新娘自殺內幕。
“今天早上,我剛醒,就有兩個記者衝了進來。”
寧南湘嗓音還未恢復,有些低啞,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講一個無關她的故事。
“對着我拍照,說要採訪我,讓我說說自殺的原因……”
說着,她哼笑一聲。
電視機裏恰巧放出了兩張她睜眼躺在病牀上的照片,臉色慘白,臉還沒巴掌大,瑟縮在被子裏。
“是誰放出的消息?”
厲寒辭走上前,拉了一張椅子坐在牀邊,近看她臉上還殘留着氧氣面罩的壓痕,面頰毛細血管充血而呈淺紅色。
她搖頭,乾枯的手擡起,指了指牀頭櫃上的保溫水杯。
“幫我拿一下。”
水是早晨剛倒的,杯蓋虛蓋在杯口,散了些熱氣,入口是剛好的溫熱。他把杯子遞給寧南湘,杯蓋反扣在桌子上,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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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來過了?”
猜到他想問什麼,寧南湘嚥下一口水,語速溫吞。
“沒有,是護士幫我打的電話,我……確實想見你一面。”
若說之前是沒臉見他,現在她算是死過一次,很多事情已經看開,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也不想追求,就想見他把話都說清楚,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說罷,她起身想把杯子放回去。動作間,不小心碰到了電視遙控器。
音量極速調高,整間病房都回蕩着主持人的聲音。
“據媒體報導,寧南湘自殺與厲氏總裁厲寒辭出軌異國美女有關……”
尷尬的是,下一秒屏幕上就出現了打了馬賽克的兩張照片。
寧南湘慌忙關掉了電視,喉嚨發癢,咳了幾聲,手裏的保溫杯已被厲寒辭接過,淡然放回了牀頭櫃上。
“不想解釋一下嗎?爲什麼要自殺?”
他沒問照片流傳出去的事,思來想去她也算是受害者,大抵當時是存了一點報復他的想法,實難追究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