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偷樑換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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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步在病區的走廊裏，來往都是人，或病重難行，或偷偷啜泣，瀰漫着一股悲傷低落的氣息。
雙手插進兜裏，指尖碰到了一個方形硬物，他曾讓人偷偷安置在寧南湘病房裏的屏蔽儀，而他手裏這個，就是遙控器。
早在他進入那間病房前，就啓動了屏蔽儀，所以他剛剛與寧南湘的那番對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穿過長廊之後，他坐着電梯往下，到了五樓，又拐進了另一個病區。
這個病區屬重症醫學科，裏面的病人基本都是得了慢性病，將死未死，無法生活自理，燒錢續命的。
巧的是，傳聞中霍氏總裁養病的病房，就在這個病區。
他正巧來了，便想着去看一眼，塞在被子裏的假人有沒有被人發現。
剛經過護士臺，他就聽到了一陣狼嚎般的哭聲，驚了一下，聞聲看去。
護士臺內的醫生辦公室門口，一個年輕女人跪在地上，手用力攥着醫生白大褂的衣襬。
“求求你了！醫生！救救我姐姐吧！”
她哭得妝也花了，身上還穿着銀行的工作服，灰色包臀裙下的雙膝磨得通紅。
“我只有她一個親人了！”
厲寒辭腳步頓住，往護士臺旁走了兩步，竟聽到兩個護士掩面低語。
“她姐姐本來就得了腎衰，你想想，身上天天掛着個尿袋子，生活多不方便，一般都不大出門了，可她昨晚偏偏要往街上跑，說是要買肉回家做飯。”
“我聽說的是，這個妹妹晚上銀行開會，八點了都沒回去，姐姐餓得不行，出門買東西喫，結果一輛車把她給撞了……”
從她們倆的對話中，厲寒辭理清了前因後果，是姐姐在外出的途中出了意外，送進醫院搶救，用氧氣罐吊着一口氣，這個醫生是先前替姐姐治療過，專攻腎衰方面，急診下了病危通知書，他也不敢貿然治療，只能推脫。
“這我實在也沒辦法，急診那邊的同事也說了，能吊着一口氣就不錯了，你趁現在多陪陪她，也讓她最後走得不那麼孤單。”
醫生拂去她的手，嘆息一聲，要要頭準備往裏走。
誰想這個年輕女人直接往前撲，抱住了他的腿。
“她現在還在搶救室外面的病牀上，護士說沒牀位了，不讓她住院，你行行好吧，給她安排個牀位！只要能住下來，總歸有辦法治療的，對吧！”
她彷彿即將溺死的螞蟻，想要抓住漂浮在水面上的唯一一根稻草。
可能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
當時晚晚看到他墜入懸崖，一定也是這樣的痛苦吧。
但凡有一點生的希望，都不會放任最親的人離開這個世界，他現在更能體會這種感受，不禁爲她們之間的姐妹情義動容。
護士幫忙拉着女人勸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暫時把她勸回了急診搶救室。
“她的姐姐真治不好了？”
厲寒辭悄然出現在醫生辦公室門口，擡手敲了兩下門，問着裏面的醫生。
恰巧也只有他一個醫生在，撫平了衣角褶皺，扶了扶眼鏡，無奈輕嘆。
“不是治療的問題，是那場車禍撞破了脾腎，大出血，而且她還患有腎衰症……就算留着一口氣在，也只能勉強吊着一兩天，遲早的事……”
略去的兩個字，厲寒辭明白他想表達的是死亡。
想到沐晚晚的那間病房還空着，天天擺着個假人也不是個事，遲早會暴露。
如果住個重症病人進去，人家解決了牀位難題，他們也能有個實實在在的人，去扮演沐晚晚的角色，一舉兩得。
“有個病房還空着，安排她住進去。”
醫生還有些不解，頓了頓，瞬時明白了什麼意思。
“沐女士不會有意見嗎？”
厲寒辭搖頭，且別說傷者爲大，沐晚晚仍在南城，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她要是知道有人需要她的牀位，也會立馬讓出來的。
“我們病區的牀位費可是和ICU差不多的，據我所知，她們未必支付得起這筆費用。”
醫生好心提醒一句。
“醫藥費我來出，跟她說明情況是好心人的捐贈，無論結果怎樣，都不要找你們麻煩。”
厲寒辭考慮得很周到，話語間的維護把醫生感動得一塌糊塗。
爲了保證行事的隱蔽，醫生脫了白大褂，親自下了一趟急診，找到那個妹妹，與她說明了情況，期間只說是有個善良富商願意捐款，個人信息只字未提。
妹妹高興得無語倫次，抓着醫生的手連連感謝，激動得差點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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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代用別人的身份住院，他與妹妹商量好，趁着查房無人之時，把姐姐推進病房，替換掉那具冰冷的假人。
厲寒辭在暗處盯着這一切辦完，纔開車離開了醫院。
離開南城纔不到兩天時間，他覺得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沒有沐晚晚在身邊的日子，異常難熬。
想着要給她打個電話訴說思念，卻又怕她累極了正在睡覺，躊躇之下，乾脆放棄了這個念頭。
車停進別墅地下的車庫裏，厲寒辭熄了火準備開車門，卡在空調出風口的手機突然響鈴振動。
竟是沐晚晚打給他的視頻電話。
“今早周醫生找了楊柳去喫早飯，又剩我一個人在病房裏。”
她似乎是剛醒，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鏡頭一轉，對着不遠處病牀上略有起伏的背影。
“小姨還在睡，但外面太吵了，我實在睡不着。”
大概是太無聊，她就想找個人說說話。
地下室陰暗，但車裏亮着昏黃的燈，照亮了男人深邃的五官，脣角微微翹起，眼底泛起漣漪。
“然後……你就想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