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染下意識躲開,險些摔下樓梯,幸好她抓住了一旁的扶手,堪堪穩住身形。
老鴇趁着當口,出聲道:“來人吶,快,快來人,把這個鬧事的給我轟出去!”
打手們聽到動靜,立刻朝蘇染染圍過來。
碰巧這時,門口傳來動靜,一羣穿戴整齊,訓練有素的士兵進入天香樓,把裏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老鴇懵了。
人都在二樓抓蘇染染呢,自然沒有人在一樓社交調和,這會兒官兵都進來了,一整個措手不及。
她懶得管蘇染染了,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朝爲首的官爺走過去。
“各位官爺大駕光臨,民婦有失遠迎,還請寬恕則個。官爺們來這裏,不知是所謂何事?”
大理寺卿站在人羣的最前面,抿着脣,一臉浩然正氣。
“本官接到線報,聽說你們天香樓和飛鳥齋有干係,所以派人來此搜查。”
老鴇更懵了。
這幾日,飛鳥齋的殺手在京城裏暗殺官員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自然是也聽說了,還聽說皇上勃然大怒,下令要清查此事,有關係的一干人等通通逃脫不了。
可她這裏是花樓,哪來的什麼殺手。
“官爺是不是弄錯了?我這可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什麼殺手的,聽都沒聽說過,嬌滴滴的姑娘倒是不少。”
“是不是弄錯,搜查之後,自然有分曉。”
說着,大理寺卿擡手,命人分頭去搜。
站在二樓柱子後面的蘇染染咬了咬下脣。
她原本是看那個背影像極了顧靖琛,纔會衝過來,想要確認,但畢竟是背影,萬一弄錯了,豈不是鬧了大烏龍。
民間認識她的人並不多,所以纔敢前來。饒是被人看見了,只要不自曝身份,沒人知道她是淳王妃。
可大理寺卿見過她!
上次在王府,他來找顧靖琛,兩人正好打了照面,又是這樣過目不忘的好記性,難保還記得。
堂堂淳王妃來花樓裏抓相公,萬一回頭真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顧靖琛的名聲豈不毀了。
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百姓們纔不會管此事究竟是真是假,總之下半年茶餘飯後的閒料算是預定下了。
想到這裏,她趁官兵們還沒上樓,立刻閃身進了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
房間裏有個男人,正在桌上書寫什麼,見有人進來,緊惕地擡頭,同時握緊了手中的暗器。
待來人穿過屏風,男人愣住了。
不止是他,蘇染染也愣住了。
男人穿着一身玄色衣服,正是她剛剛見過的那位,只是此人面容俊朗,劍眉星目,並不是她的醜相公。
鬆了一口氣之餘,蘇染染快步繞到他身邊,拿珠釵抵住他的喉頭,用同樣的方式道:“別出聲,除非你想試試,我出招有多快。”
簪子的尖頭緊貼着皮膚,稍微再往前一點,就會血流如注。
男人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染染對於這種會逛花樓的男人,天生就有牴觸心理,饒是他長得再俊美,也覺得油膩噁心。
這時,外面傳來官兵搜查的聲音,眼看就要搜到這間屋子了,蘇染染拽住男人的手,兩人靠着屏風,藉着屏風上的畫,影影綽綽看不清。
怕不夠逼真,她拽下男人的腰帶,隨手丟到一邊,並把領口鬆開了一大片,同時扯下頭上珠花,把頭髮弄得亂亂的,還露出香肩,裝出一副旖/旎的假象。
有士兵進來,蘇染染立刻把頭低下,發出驚叫:“啊——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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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璦/昧地看了兩人一眼,一副瞭然神情,口中說了聲抱歉,把門關上又走了。
士兵們搜查一圈,到大理寺卿面前稟告。
“回稟大人,屬下們在天香樓裏搜查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
大理寺卿眯了眯眼睛。
那飛鳥齋齋主向來行蹤不定,好不容易有了有關他下落的線報,若是把人放跑了,豈不可惜?
但……
萬一真是線報出了錯,來這裏的,不少官宦子弟,本朝律法裏並沒有禁止任何人逛花樓,若是抓回去,一個一個審問了再放,只怕朝中又要鬧起來了。
猶豫半晌,他下令:“撤。”
說完,嘩啦啦一羣士兵,又訓練有素地走了。
蘇染染見下面的腳步聲遠去,鬆了一口氣,見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看什麼看。再看,當心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男人忍不住笑了。
蘇染染把衣服穿回去,收回珠釵,道:“方纔之事多有得罪,不過,我也是形勢所迫,沒有辦法。”
說着,她解下自己的錢袋,本想從裏面數些錢遞出去,想了想,感覺這行爲說不上來的怪異,索性把整個錢袋都扔給他。
男人挑了挑眉。
“這錢,算是女/票資?”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不算難聽。
蘇染染又瞪了他一眼。
這人講話怎麼這麼輕浮?
她都嫌污了耳朵。
“這錢給你,全當做是答謝,以後在路上碰到了,也只當不認識。你若是敢糾纏,我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她隨手抓了把頭髮,轉身要走,忽然瞥見男人的腰間有一個小小的月牙掛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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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來的?”蘇染染下意識出口。
男人打量她,並沒有直接回答,而且反問:“怎麼?”
蘇染染的心在狂跳,甚至連手都控制不住地微微輕顫。
“這個掛飾,是誰給你的?”
這是當年孃親從佛前求來的,給了爹爹,怎麼會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你認識這個掛飾?”男人又問。
蘇染染的耐心幾乎要耗盡,慌亂之下,她再一次用珠釵抵住了男人的頸部:“快說,到底哪來的!”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雙眼微紅,眼淚在眼眶裏欲落未落,好看的菱脣緊抿着,看起來倔強又可憐。
男人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是別人給我的。當時,我生了大病,大夫說很有可能熬不過來,全看我的造化了。那人看我可憐,說這是他的妻子給他求來的,興許能給我點好運,便送我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