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春耕親蠶禮

發佈時間: 2025-02-12 04:2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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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二月,朝中一共有兩件大事。

一是初二日,帝后要到城外先農壇舉行春耕親蠶之禮。

二是春闈傳臚。殿試後,皇帝於集英殿宣佈登第進士名次,又按甲第唱名傳呼召見士子,稱“金殿傳臚”。

冬至祭天與春耕親蠶,是晉國一年到頭來最重要的兩個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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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先祭拜,再執鞭駕牛,扶犁耕播,三推三返方纔算完成,皇后採桑紡布,意在鼓勵農桑。

依祖制,王孫勳爵及世子、文武百官、又及后妃、命婦女眷等都要隨同觀禮。

崔令鳶聽說自個兒也要去,便早早地開始準備。

沈晏看着又是一大包行李,無奈提醒:“不過是一日罷了,備下換洗衣物就好了。”

從宮城出發去先農壇,來回要一日一夜,往往初二丑時御駕便要整裝出宮,那留給宮外的官員及命婦還要穿戴朝服、準備入宮的時間便更緊迫了。

故這一日晚,大夥基本上都不睡覺,留着在馬車上睡。


崔令鳶手下忙碌,嘴上也沒閒着:“路上喫喝呢?路程匆忙,御膳房的人定是顧及不上咱們的,我備些點心,騎馬消耗體力,你若是餓了,還可以回來墊補。”

真準備了也不會浪費的,有她和大嫂二嫂在車上,一路慢慢悠悠地也就喫完了。

還有,“前夜睡不好覺,我多備了些薄荷糖,提神醒腦的,免得人犯困,從馬上栽下來。”

沈晏被她說服。

御駕出行是大事。

御駕近身,有禁軍保護着,那是大將軍陳槐和理國公的事兒。

今夜,兩縣一百零八坊的坊丁大多都被抽調到朱雀大街,沿途駐守。

京兆府要聯合長安、萬年兩縣縣署沿途疏散排查,確保萬無一失,京兆尹年紀大了,這些都是齊衡負責的活兒。

是以這些天,這個年輕的少尹忙得太陽穴突突地疼。

特別是聖人近身伺候的那幾個宦官,氣焰囂張得很,兩衙禁軍頭領互相又看不對眼。

齊衡每每上前回話,都要頭皮發麻。

到底是吵吵嚷嚷地上了路。

皇帝要出城,那就無所謂宵禁不宵禁了。

一路通暢無阻。

崔令鳶早上是起牀困難戶,熬夜卻還成,晚上又喝了一壺奶茶,這會子精神抖擻得很,不似同車的姜氏、沈蕙那般昏昏欲睡。

母女倆塌跪着打盹,她也沒人說話解悶,便悄摸地掀起一角簾子,打量外邊街道。

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此時沒有搗衣聲,但有春蟲情動的銀哦之聲,悉悉索索,反倒襯得夜更靜。

“娘子?”

阿昌悠馬過來,是見她掀簾子,以爲有事吩咐。

他本隨行在沈晏身側,因御駕出行,不好安排家丁隨護,才被沈晏發配跟着她。

自那日遭劫之後,她身邊就再沒缺過會武的隨從。

崔令鳶先搖頭,看阿昌眼下也掛着雞蛋大的青黑,笑起來,用口型小聲問:“喫糖?”

阿昌不好意思,左右環顧,趁無人注意,這才飛快地從她手中接過薄荷糖,一把含進了嘴裏。

頓時,清涼之感傳遍全身,打通了四肢百骸。

——

先時,皇后派人來傳話的時候,淑妃正在喂七公主喫櫻桃。

櫻桃上淋了酪漿,甜得很,公主正是換牙之期,季淑妃不讓她多喫,堪堪餵了三四顆便停了下來。

剩下的大半盞酪漿櫻桃,全都進了她貼身婢女的口。

櫻桃這東西對於皇家來說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這早春時節,連曲江的楊柳都還沒綠完,山地官員進貢的初赤櫻桃就到了淑妃宮裏。

這份寵愛倒是其次,似乎外頭季家的那些醜聞對她來說一點兒影響也沒有,纔是最惹人注目的。

皇后宣召,淑妃整理衣裳前去拜見。

原是爲了春耕一事,召她們四妃商議,都有哪些宮妃隨行。

聖人登基日久,後宮充盈,自是不可能人人都去的。

德妃穩重守成,提議還如去歲一樣,只一宮主位以上的嬪妃隨行,有未及冠、及笄的皇子公主的,可帶在身邊照顧。

淑妃笑道:“旁的也就罷了,能否求皇后娘娘件事。”

“我那孃家侄子不爭氣,叫他四妹妹也跟着受委屈,臣妾怕這孩子憋在心裏不說悶壞了,也好趁這機會出去散散心。”

帶上季四娘而已,不算什麼麻煩的事,皇后爲顯仁德,自是允了。

順便又拿季家的事暗敲打了淑妃一番,淑妃笑銀銀的,一點兒也看不出前些日子在宮裏摔瓶摔碗的氣憤來。

回了宮,她便召大嫂進宮,說了讓季四娘隨行一事。

季夫人看起來憔悴不少。

淑妃關心季大郎情況:“大夫怎麼說?”

竟然比那活死人陳將軍好不了多少,口歪眼斜,多一張嘴出氣罷了。

季淑妃表情隱有裂痕,卻不是傷心,而是嫌棄。

她沒叫季夫人看出來,敷衍寬慰了兩句,才說起正事:“大郎這樣,嫂嫂也該考慮下日後了。”

不是她薄情,兄長年長她十歲,饒是身體康健,又還能撐季家幾年?

大郎沒本事,庶出的二郎卻是個上進的,早知道從前也叫阿承多親近這幾個庶……罷了,阿承乃是貴胄,便是什麼時候親近他們也不遲。

季府的子嗣不爲阿承謀劃,難道還胳膊肘往外拐嗎?

季夫人想到就連宮裏的娘娘也放棄了她的親生兒子,可見是真沒希望了,不禁泫然欲泣。

季淑妃的宮女上前安慰了幾句,不見效果。

季淑妃沉沉嘆氣,臉上有不耐煩,“好了,嫂嫂,你也莫急,四孃的事兒我有了些主意,這幾日你讓她進宮吧。”

兒子沒了,女兒還有支楞起來的希望,季夫人便也沒那麼絕望了。

四娘若嫁得好,料想日後二郎也不敢踩在她頭上。

季夫人止了泣,問淑妃何意。

“本宮聽聞,近來錢昭儀在相看兩京閨秀。”

淑妃染了鳳仙花的指甲敲在紅漆胡牀沿上,襯得指尖越發細白。

歲月似乎格外優待她,美眸微眯,竟一絲皺紋也無。

淑妃笑道:“錢昭儀前次還與本宮打聽四孃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