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淮聽明白了。
不是裴應章毀了明漾，是他毀了明漾。
明漾有今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明淮發了瘋似的，他衝向了那副噁心嘴臉。
這一夜，明淮殺瘋了一樣，像一頭猛獸，哪怕是早就受了傷，他心裏的怒火也足以讓他再發一次狂。
當警察來的時候，明淮雙眼通紅。
裴應章帶着明漾去了警局，明漾看到明淮臉上都是傷，心疼壞了。
被警察教育之後，本來是要關幾天的，看在他是個學生，就口頭教育了，要是再犯，就要拘留了。
從警局出來，明漾拉着明淮的手，她沒有罵他，只是帶着他往回家的路走。
裴應章跟在他們身後，看着這對姐弟，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回了家，明漾又拿出了那個醫藥箱，讓明淮坐着，她給他處理傷口。
明淮的眼睛是紅的，眼眶裏有淚，看着明漾的眼神是隱忍着的。
“一會兒痛就忍着。”明漾拿了棉簽沾了消毒水，給他塗着臉上。
明淮咬着嘴脣，眼淚花兒在眼眶裏轉。
“一個大男人，別哭。”明漾看到他這個樣子，也很心疼。
“爲什麼不告訴我？”明淮忍了一路，終於問出來了。
“告訴你什麼？”
“……”明淮知道她是有心隱瞞的。
她不說，無非就是不想讓他去報復那幫人，不想讓他揹負這樣的內疚。
明漾看到他眼角的淚掉下來，抽了紙巾給他擦掉，皺着眉頭，“沒出息，這麼大個人了，還哭鼻子。打架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疼？”
明淮吸了吸鼻子，“對不起，姐……”
“沒事了。”明漾認真給他處理着傷，“已經發生了，不要再回頭去看。”
明淮用力地抹了一下眼淚，他發誓，他要對她好。
明漾給他處理好了臉上的傷後，讓他把衣服脫了，他不肯。
“我走了。”明淮站起來，“姐，已經太晚了，你好好休息。裴哥，麻煩你照顧好我姐。”
裴應章點頭，“不用你麻煩，我也會照顧好她。”
“走了。”明淮走到門口，他又停下來。
回過了頭，看着明漾的肚子，心裏堵得慌。
他出去後把門關上，那一刻，他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晚風吹在臉上，那淚冷冰冰的。
……
半年過去了。
五月的某個晚上，明漾的肚子突然一陣陣痛，裴應章看到她的身下流出了液體，早就做了功課的男人還是慌了，趕緊給醫院打電話。
救護車來把明漾接到了醫院，做了檢查直接送去了產房。
裴應章一個人站在外面緊張得不行，明淮連夜趕來。
“我姐怎麼樣了？”
“進去了。”裴應章也是慌得不行，他沒經歷過這種事，之前聽別人說生孩子有多疼，他光是聽聽都覺得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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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淮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一會兒又站起來，然後在走廊裏走來走去。
裴應章沒比他好到哪裏去。
“怎麼還不出來？”明淮覺得等了很久，其實只過了半個小時。
裴應章也不知道。
不知道生孩子到底要多久。
又過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出來。
明淮心裏慌得很，裴應章也是肉眼可見的緊張。
“以後，再也不生孩子了。”裴應章小聲嘀咕了一句。
明淮根本就沒有想過那麼多，他只想着趕緊看到明漾。
從天黑等到了天亮，終於產室的門開了。
“恭喜，是個男孩兒，六斤七兩。母子平安。”護士抱着孩子出來跟他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我姐呢？”明淮只是看了一眼那皺巴巴的孩子，着急着問明漾。
“孩子媽媽還在裏面縫合，一會兒就出來了。”
裴應章聞言，也鬆了一口氣。
好一會兒，護士推着明漾出來了。
看到明漾那張蒼白的臉，裴應章趕緊走過去，“怎麼樣？還好嗎？”
“還行。”明漾衝他笑了笑，“孩子還算懂事，沒有太折磨我。”
“在裏面幾個小時，還叫沒折磨？”明淮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
沒想到生個孩子要這麼久，這幾個小時是怎麼過來的？
護士在一旁說：“有些人生孩子，得痛十來個小時呢。”
明淮皺眉，“幹嘛要生孩子？”
大概是看他還是個學生，護士也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
回到病房，孩子也抱了回來。
看着躺在身邊的兒子，明漾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
她，十八歲，就生了個孩子。
“叫什麼名字？”明淮看到姐姐無恙後，纔算是去正式看了眼他這個小外甥。
心裏默唸了一句：真醜。
明漾看了眼裴應章，裴應章盯着那個小小的人兒，“裴明州。”
明淮揚了一下眉頭，能把姐姐的姓氏加到名字上一起，還算是有點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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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叫裴明州。”明漾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異議。
明淮看着明漾，當了媽媽之後，明漾整個人都變得越發的柔和了。
特別是她看裴明州的時候，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母親的影子。
他從來沒有想過，姐姐會在這個年紀，就當上了母親。
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她本該有個光明的前途，本該考上一所好的大學，做自己喜歡做的工作，然後嫁一個兩情相悅的男人，擁有一個幸福安穩的家庭。
如今，她得到了什麼？
明淮心裏難受，可是今天是個好日子，從此他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親人。
這麼一想，他看裴明州就順眼多了。
在醫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
回了家，裴應章的兄弟和女朋友都來了，他們給買了些禮物，還送了紅包。
等明漾出月子的那個月，正好高考也結束了。
害怕明漾會因爲這件事影響心情，裴應章這一個月都在家裏伺候月子，把明漾和裴明州都照顧得好好的。
明漾有了孩子，心思也都放在孩子身上，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時間讓她去想。
中考結束後，明淮就直奔到明漾這裏來了。
滿了月的小孩兒長開了，倒是有些可愛。
“考得怎麼樣？”明漾問明淮。
明淮說：“還行。”
“那就好。”
明漾逗着孩子，臉上掛着笑意，心裏卻是苦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