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京的早春哪來的蚊蟲?
昨夜是閎稷,那夜也是。
是出乎意料,但這也確實像閎稷能幹出來的事不是嗎?
成容像是想到些什麼,低頭笑了笑,手摸向小腹。
“褒兒。”她輕輕念出聲,目光有些意味不明:“你爹他…着實是疼你…”
一旁的弗露低垂着頭沒吭聲,她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此時此刻,沒必要逞這個機靈。
閎稷離京的消息是天亮後才傳回王府的。
“怎麼這般急?”吳氏看向來傳話的小廝:“殿下的吃穿用度可都準備好了?”
這話其實也就是按例問一問,顯得夫妻和睦罷了。
那小廝哪裏知道這些內情,搖搖頭沒吭聲。
吳氏嘆了口氣:“也罷,這些東西想來自有應福收着,你……”
她頓了頓,像是漫不經心一般又問道:“殿下只遣你一人回府送消息?”
那小廝點點頭:“殿下確實只讓小的往您正院來。”
吳氏聞言沒什麼特別的表情,示意姜嬤嬤給賞,見那小廝千恩萬謝地走了後,姜嬤嬤才寬慰她。
“王妃,您稍安心些,再怎麼說,你都是正妃,是殿下的妻子,寶禾院那位至少禮法規矩上越不過您的。”
這不,正兒八經的事也只會讓小廝來正院,誰會多看那寶禾院一眼?
吳氏眉間總是蘊着一股子愁緒,這就是心裏裝了太多事,想得太多的緣故,姜嬤嬤看在眼裏也是疼在心底。
“嬤嬤,我這心裏…”吳氏只覺悶着一口氣不上不下,說不上來是個什麼心境。
“殿下今日若是讓小廝去傳話,我反倒安心些…”至少這樣也算同時知道的,不是嗎?
可閎稷沒有,能說明什麼?難不成寶禾院那還真能比她晚知道不成?
“嬤嬤,別再說什麼規矩不規矩了,穆王府就沒這個東西。”吳氏扶着她的手往裏走:“今日不是他給的體面,只是裝點門面做給外人看的而已。”
姜嬤嬤見她這副失落惘然模樣,心裏也難受得緊,想想還是斟酌着勉強開口。
“王妃說不準也是多想了?這殿下興許也沒多在意那邊的想法呢?”
吳氏心頭冷笑,不在意?
不說其他的,從那院名就可窺知一二,聽說從前叫清萍,後來改的寶禾。
寶禾?誰還是睜眼瞎不成,腦筋一轉,什麼意思還不知道?
他閎稷壓根就沒想藏着掖着,他的在意就是擺在明面上的。
吳氏低着眉眼,好久纔出聲:“無妨的,他要縱就該這麼一直縱下去,若是日後淡了,覺着沒意思了…呵呵,王府裏的人向來拜高踩低,你說還能有她什麼好日子?”
“…就這麼着吧,也讓我瞧瞧,她這朵花究竟能豔到幾時?”
晌午時分,門房那邊遞了話進來,說是成母來了。
即便是如今閎稷不在府,可成容這院子依舊火熱。
寶禾院要選些得用的人進去伺候,底下的人都鼓着勁想着在成容跟前露露臉。
引路的婆子對着成母那是好一陣逢迎,等把人送到了寶禾院,得了賞,一堆堆好話又像車軲轆一般冒出來,連一貫冷靜的弗露也有些忍俊不禁。
“娘,容容好想你喲。”
成容原是懶洋洋地倚在榻上,見到來人也只是直起身來。
這在外人看來估計覺得挺不像話,但成母習慣了。
見成容旁邊擺着一溜盤的果子糕點小食的,成母有些無奈頭大。
“你這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些,從前便愛吃,如今還管不住嘴?”
倒不是成母不准她吃,若是真不準,那成容如今的身材也不可能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
肉會挑位置長自然有天生的原因,但這也得先有肉呀,所以她這肉還不是成父成母慣出來的?
如今這麼說,也只是一個老母親愛嘮叨幾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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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也嘮叨,不過邊嘮叨邊往成容碗裏添肉就是了。
成容拉着成母的手在旁邊坐下,頭自然而然靠上肩膀:“哎呀娘,我之前已經很控制來着,可這現在不一樣嘛!”
控制這話成容說起來不心虛,有閎稷常消耗着,當然能算控制。
“現在能怎麼不一樣?”成母聞言,還以爲又是成容的託詞來着,有些不以爲然。
“當然是因爲咱們孟夫人要當外祖母了!”成容抱胸,傲嬌開口:“褒兒如今兩個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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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母有些驚訝,不過片刻就笑開了,成容見她高興,就又想上前挽她,結果反被輕拍一下。
“你這丫頭,若是我不來看你,你打算何時才說你有了身孕?”
成容輕哼了一聲,又捻起一塊桃芋酥,一邊吃一邊解釋:“原想着坐穩三月才告訴您的,這不趕巧您今兒來看我,這就提前說了。”
孟夫人瞧着成容如今這般景象,心裏是很欣慰的,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褒兒?孩子的乳名可是殿下給取的?”
成容點點頭,成母隨即也是感嘆了起來:“從前總覺着你還小,脾氣也暴,爹孃和你的哥哥們都擔心你在王府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過不好。”
其實成容的脾氣不好,不也是因爲自小被慣着長大的?家裏人都縱着呢。
可就這麼個性子竟也入了穆王的眼,成母一開始其實挺不相信的。
“家裏因着你也得了不少便利,你爹更是因此升了官,可容容…”孟夫人說到這聲音略低了些。
“凡事還是先多想想自個兒,你在王府安安穩穩的就行,如今有了身孕更得小心些。”
“在殿下面前少耍小性子,也別因着我們和殿下生分了,那可就不好。”
就是因爲太瞭解成容是個什麼愛撒嬌的性子,所以因着成父升官,成母總覺得是她吹了耳旁風的原因,心下反倒更加忐忑,就怕她哪天觸怒了閎稷。
成容點點頭乖巧應下,雖說成母這番話算是老生常談,但每次聽見總覺得格外親切。
這年頭,那高嫁出去的姑娘裏頭,少有不想沾好處的孃家。
成容進了穆王府,再如何說那都算是飛上了高枝,可成家雖說祖上出身商賈,卻也不像那般人家一樣唯利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