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如汀愣了一下，有些摸不準這人說話究竟就是這麼“口無遮攔”，還是他話裏藏着其他意思……
她搖了搖頭道：“我知道自己的斤兩。”
“那最好。”莫厥接得很快，冷哼了一聲道，“畢竟你長得也不好看。”
蔣如汀：“……”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當着她的面把這句話說得這麼理所當然，雖然她出任務還從來沒有用到過自己的美色，但是她和姐姐這張臉絕對是能排在頂尖的吧，也不至於連美人計都用不了……
她現在是不覺得這人話裏能藏着什麼意思了，都能說出這樣的話了，還有什麼是這人說不出來的，前有顧辰逸當面說她腦子壞了，後有莫厥當面說她長得不好看，這羣人其實就是她天生的剋星吧。
莫厥懟了蔣如汀幾句，竟然覺得心中憋了一下午的悶氣出了不少。
他把落地燈的亮度又擰亮了一點，指了指自己對面，對蔣如汀道：“你過來坐。”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與其一個人瞎想，不如找人聊聊。
蔣如汀怔了一下，心裏猛地咯噔一跳，心道：“終於要開始了嗎？”
她慢慢朝沙發走去，心裏卻提着勁準備應付接下來的審問。
這個人和顧辰逸一樣，都是她不能輕視的對象。
蔣如汀走過去，端端正正在他剛纔指的地方坐下。
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那標準的坐姿跟上學時候被教導主任檢查一樣。
莫厥掃了她一眼，懶洋洋地從茶几上拿過煙盒磕出一支菸，剛點燃放進嘴裏，擡頭看見蔣如汀的繃帶，頓時眉心微皺，動了動手指又把它按滅了。
“說說吧，他們想讓你做什麼？”莫厥問，手裏把剛拿到手的煙盒又扔到了茶几上。
蔣如汀頓了下，說：“之前嗎？他們想讓我通過顧哲逸……”
她還沒說完就被莫厥打斷了，莫厥擺擺手道：“我不是問之前，我是問現在，他們讓你用這種方式來這邊，是想從我們這裏探聽什麼消息還是想讓你對這裏的某個人下手？”
蔣如汀頓時渾身一僵，臉色有些發白，聲音裏含着怒氣：“你如果不信我，大可以趕我走，不必用這種話侮辱我。”
莫厥看着蔣如汀眼底的怒氣，忍不住覺得好笑，像在看一個拙劣的表演一樣，只是他卻不能走人，還得繼續在觀衆席看下去。
他往後一靠，翹着二郎腿，一手支着額頭似笑非笑地看着蔣如汀，話題一轉問：“你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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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蔣如汀呆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跟不上莫厥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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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做好了繼續回答上一個問題的準備，這人怎麼又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這突然的一下，讓蔣如汀心裏開始發亂。
她終於意識到，從她在醫院裏見到顧辰逸開始，整件事情就都不對了。
先是顧辰逸什麼也不問就把她帶來了湘城，到了以後明明在米凱那裏待了那麼久，卻沒有一個人管她，她以爲自己會和張狂是一個下場，可是後來簡海溪和莫厥去了。
於是她又做好了準備，接受遲來的審問，結果簡海溪倒是看見她了，可是又是什麼也沒說，就讓她回來休息……
還有那個柔順的跟小兔子似的巧巧，就差拿她當姐妹對待了吧？
以上，沒一個人審問她，就把她往那一放，都該幹嘛幹嘛去了。
她剛纔見外面安靜，本來想出來熟悉一下這裏，沒想到看見莫厥在家。
說想洗澡也確實是她故意找的藉口，她就是想借此試探一下莫厥是什麼人，沒曾想碰了個硬釘子。
這個男人，比之顧辰逸和覃知許都更難對付。
和他說話這一會兒工夫，蔣如汀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他不會給你準備的時間，看似只是一時興起把你叫了過來，可是問的問題卻一個比一個尖銳，也通通不按照邏輯順序，似乎只是想到哪裏問到哪裏。
可是蔣如汀知道，這絕不是隨意的。
在你神經一直長時間緊繃後，抓住你放鬆下來的那一刻，突然給你猛的一擊，那時，你所有的反應便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了。
說的話可以騙人，表情動作也可以騙人，但是應激之下的反應騙不了人。
莫厥就是憑着這一點來審問她的。
蔣如汀心裏想着，面上卻不動聲色，垂着頭說：“不知道，姐姐的事，從來不會跟我多說的。”
“這樣……”莫厥摸了摸下巴，半直起身體左右看了看蔣如汀，出聲道，“你模仿蔣如沫應該很厲害吧。”
又是毫不相關的問題……
蔣如汀愣了下，猶豫着點了點頭。
這件事也瞞不了，畢竟顧辰逸那些人都知道，蔣如沫走後，蔣家也只有她。
莫厥皺眉想了想，朝她道：“那你去找張紙，把蔣如沫的性格愛好習慣都寫出來給我。”
蔣如汀擡頭看着他，猶豫了一下問：“你們是要對付姐姐嗎？”
莫厥聞言挑眉道：“我們只對付我們的敵人。”
言外之意，如果蔣如沫是敵人，那他們就不會手軟。
看着蔣如汀瞬間蒼白的臉色，莫厥笑了笑，話音一轉說：“不過也分情況，畢竟你是jojo第一個叮囑過讓我們照顧的人，可以給你倆一個優惠價。”
聽到這個名字，蔣如汀抿了抿脣，心底閃過一絲難過，只要不提jojo，她就可以好好扮演“蔣家二女兒”這個角色，俘虜也好，怎樣都好，她都可以做到。
可是只要想到這個人，她的心就會撕開一條縫，讓她狠狠地疼上一疼。
“如果你坦白的夠多，那我們或許能看在你的面子上，饒蔣如沫一命。”莫厥沒管她的情緒，兀自說道，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還是得分情況，要是她傷了我們的人，那就對不起了。”
蔣如汀不再多說，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她按照莫厥的吩咐起身去找紙筆，剛站起來卻又突然被他攔了下來。
“對了，你們的老大，叫什麼？”莫厥指尖敲在沙發扶手上，一下一下，無聲卻讓人心裏發緊。
他明明坐在光裏，在這個屋子裏最亮的地方，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深處地獄裏的閻王。
蔣如汀怔怔的，低聲道：“尤金斯。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