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謝若初醒來的時候，之歲早已不在他的懷中，他捏了捏眉心，坐起身，靠在牀頭。
餘光瞥向梳妝檯前的之歲，謝若初微微一愣。
少女身着紅色嫁衣，身姿曼妙，端坐在梳妝檯前，微風順着窗戶吹進屋內，紅色的綢帶隨風飄起，擋住謝若初的視線，少女的身影在漫天的綢帶中若隱若現。
謝若初望着之歲的背影，眼神複雜。
之歲從銅鏡裏看到謝若初已經醒來，轉過身，甜甜地笑着，“若初！”
她站起身，朝謝若初走來，行動間，彷彿一只小火狐，靈動可愛。
之歲在牀邊站停，轉了一個圈，聲音甜蜜，“若初，好看嗎？”
“好看！”在謝若初心裏，之歲就是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誰都比不上她。
他的姑娘穿着他親手做的嫁衣，將要嫁給他，拋開那些雜念，此刻是謝若初最開心幸福的時刻。
謝若初的心不受控制地顫抖。
“若初，快穿衣服，不能再耽擱了。”之歲提醒他。
“好。”謝若初低聲迴應之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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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之歲又坐回梳妝檯前，她不太會塗胭脂水粉，看着擺滿大半個桌子的脣脂、胭脂，之歲頗有些手足無措，呆呆地擺弄着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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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歲從鏡中看見謝若初朝她慢慢走來。
此時，謝若初已經換好衣衫，紅色的喜服襯得他的面容更加白皙，身姿挺拔，明明是大紅的喜服，卻被他穿出幾分出塵的味道，看起來恍若仙人。
之歲想起身迎他，謝若初看出之歲的意圖，擡手按住之歲的肩，“不必起來。”
說着，他彎下腰，將臉貼在之歲面頰旁，輕聲道：“月月，我爲你上妝吧。”
“啊，你會嗎？”之歲疑惑。
“自然會。”謝若初輕笑出聲，覺得之歲有此一問實在好笑，“我說過了，會做好你的夫君，描眉之樂，點脣之樂，我都要和你一一做過。”
之歲心下微動，輕輕叫了一聲，“夫君，你真好。”
聲音細若蚊蟲，說完，之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月月，你說什麼？”謝若初跟傻了一般看着之歲，愣愣地問出口。
之歲卻不迴應他。
“月月，再叫一遍，好不好。”謝若初哀求，聲音低低的，帶着別樣的佑惑。
“娘子，再叫一聲給爲夫聽聽。”謝若初再接再厲，蠱惑着之歲。
他的眼中滿是期待，染着俗世的欲望，好像仙人入世，難破紅塵。
之歲被這聲娘子叫得暈頭轉向，猛地擡起頭，撞入謝若初滿是柔情的眼眸之中。
“夫君。”她被謝若初眼中的愛意深深蠱惑，脫口而出。
“哎。”謝若初滿口應下。
他的心口微微發熱，忍不住在之歲臉上落下一吻。
“若初，不是說要給我上妝嗎？”之歲不好意思地看着謝若初。
鏡中的女子笑顏如花，明眸善睞，與男子兩頰相貼，滿臉笑容。
謝若初看着之歲嬌俏的模樣，微微晃神，他捧住之歲的臉，拿起青黛爲之歲點眉，動作輕柔，眼神認真，好像捧着什麼稀世珍寶。
謝若初確實比之歲熟練，不過一刻鐘地功夫，便爲之歲上好了妝。
他拿起銅鏡，舉到之歲面前，“看看，可還喜歡？”
鏡中人面容白淨，臉上塗着淡淡的胭脂，脣色硃紅，眉如遠山，眼含秋水，美豔不可方物。
之歲眸子微微睜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鏡中的自己，“若初，這真的是我嗎？”
她的聲音裏滿是震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也有這般好看的時候。
其實倒也不是之歲大驚小怪，她從小奔波求生，不曾細心裝扮過自己，驟然穿上華衣，塗上胭脂水粉，難免驚奇。
謝若初明白之歲的心思，心中微微抽痛。
他勉強扯出一抹笑，使自己的聲音儘可能的平靜，“傻瓜，這自然是你。”
之歲聞言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意，復看向鏡中的自己。
謝若初瞧着之歲開心的模樣，眼中劃過一抹濃重的傷痛。
“月月，我曾和你說過，我來這裏是爲了辦一件事。”謝若初忽然開口。
之歲被他的聲音吸引，看向他，點頭，“正是。”
“如果我要辦的事會傷害到一個無辜的人，我該不該做？”謝若初聲音艱澀，眼中蘊滿痛苦，隱隱夾帶着一絲期待。
“啊。”之歲驚呼，“是怎樣的傷害啊？”
不等謝若初出言回答，之歲又道：“她知道嗎？”
之歲眼中的震驚和明顯的不贊同驚得謝若初背脊發涼，他不敢再問下去，於是道：“我開玩笑的，沒有這回事。”
說完，謝若初狼狽地錯開之歲的眼神，“月月，你別多想，我只是隨口一問。”
“若初，大喜的日子，還是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之歲咬着脣，語氣中頗有些責怪的味道。
“對不住，我知道錯了，月月，你原諒我吧。”謝若初討饒，不知道爲什麼之歲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濃濃的悲傷。
之歲以爲是自己剛剛的語氣太差，傷到了謝若初，不忍讓他繼續難過，“沒事，若初，我沒有怪你。”
說着，似乎是爲了證明自己真的沒有生氣，之歲在謝若初臉上落下一吻，“若初，我真的沒有生氣，你不要自責。”
謝若初聽着之歲的話，心痛到沒有辦法呼吸，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成婚當天，新郎新娘是不能見面的，雖然今天沒有外人在，沒有那麼多禮節束縛，但畢竟是我們好日子，我們也不好壞了規矩。這樣吧，我先出去，等到了正午，我再進來。”謝若初繼續道。
他不能再留下來了，否則他一定會發瘋的。
之歲點頭，乖巧地應下，“我會在這裏乖乖等你的。”
謝若初擡手摸了摸之歲的腦袋，手指微顫，在之歲額間落下一吻。
“我走了。”謝若初留下這句話，近乎踉蹌地離開。
之歲伸手摸着自己的額頭，臉上露出醉人的笑意，沉浸在將要嫁給心上人的歡喜中。
謝若初心有所感，回眸看了之歲一眼，恰好看到之歲滿臉幸福的呆傻模樣，他幾乎忍不住心口處痙攣的疼痛，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