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娥有顧靖琛護着，毫髮無損，只是到底不曾見過這樣的場面，中途見頭頂有根房梁被火燒斷，眼看就要掉下來，嚇得尖叫一聲，暈過去了。
顧靖琛醒了之後，鬼醫在他身邊，一臉不耐煩地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如今體質特殊，不能輕易受傷，否則血脈逆行，鬼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發生。我只是外號叫鬼醫，又不是真的鬼，你到了閻羅王那裏，我可不負責把你撈回來。”
顧靖琛抱歉地笑了笑。
“事發突然，實在不好意思，我也是爲了救人。下次我保證，一定不會這樣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
鬼醫撇撇嘴，對自己病人的行徑很不滿意。
“算了算了，好在這一次只是普通的皮外傷，我配點膏藥給你，你敷在患處，每日記得更換兩次，傷口不要沾水，很快就能好起來的。算你小子運氣好，這麼大的火，但凡是內傷，大羅神仙也幫不了你。”
顧靖琛應聲，問：“程月娥呢，她怎麼樣？”
“她？她什麼事也沒有，被程家人接走了。看來你是大好了，還有心思關心別人呢，太后派了太醫過來，說是要替你瞧傷。如今你這體質，被他們一把脈可就把出來了，到時候要對付你，豈不是輕輕鬆鬆。”
軟肋到了人家手裏，隨便派幾個大內高手過來，都不用真的下死手，只要打傷他，顧靖琛自己就會死翹翹的。
“太醫就在外邊候着呢，我讓思遠和思雲先應付，沒放人進來，現在既然你醒了，倒是怎麼個說法？是要讓他們進來呢，還是趕走了算？”
顧靖琛眯了眯眼睛。
太后的探子能查到他一次，就能查到他第二次。
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趁這個機會索性改頭換面了。以後隔個三五年，再走在大街上，許多人也認不出他來。
顧靖琛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成年之前，他的衣食住行都在宮裏，除了皇家狩獵一類，鮮少往宮外跑，民間認識他真面目的人其實並不多。
成年之後，他有了自己的府邸，每日按時上朝，來回都是坐馬車的，車簾子放下，官員之間的應酬極少參加，所以在京城裏露面的機會也不多。
若是借這一次的事，就說他的臉燒燬了，然後再戴着面具，在京城裏邊招搖過市幾次，以後所有人都會把他和醜王爺畫上等號。往後飛鳥齋裏有什麼要務需要他去處理，他以真面目示人，反而安全。
想到這兒，他趁自己剛醒，什麼治療的傷藥都還沒有上，便讓鬼醫把他的臉毀了。
鬼醫小眼瞪大眼：“你這要求，小爺我還真是頭一回聽說呢。只見過有人求着我把她變美的，倒是頭一回看到有人求着我把自個變醜的。喂喂喂，雖然說你長得是挺風流倜儻，但這要求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當然不是真的毀容，而是要矇混過宮裏派來的太醫這一關，不讓他們看出端倪，以爲我的臉是真的燒燬了，傷的很重。這一點小事情，我想你應該能做得到。”
這件事情對鬼醫來說，小菜一碟，根本不在話下。
他從藥箱裏拿出幾個瓶瓶罐罐，很快就調製好了特殊的藥物，質地像泥漿一樣，顏色和燒燬的皮膚十分接近，然後把它們一點一點地塗抹在顧婧琛的臉上。
“好了，接下來只需要等這些藥物變幹，就可以把那些太醫們喊進來了。他們這羣老古董，可不知道你的府上有一位醫術這樣高明的我，肯定以爲你這臉是沒救了，一定會如實稟報給太后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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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靖琛應了聲。
這時，周思遠進來通報，說程尚書和程夫人來了。
幾人沒有多想。
畢竟，顧靖琛剛剛纔救了他們的寶貝女兒，又是定了娃娃親的關係，這對老夫妻前來看看未來女婿的傷勢，順道再表示感謝，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藥幹了嗎？”顧靖琛問。
鬼醫用手背，碰了碰泥漿，已經幹得差不多了，摸上去有點硬邦邦的，就是燒燬後皮膚的觸感。
饒是周思遠看了，也覺得頭皮發麻。
“放心吧，沒問題了，現在沒人會看得出來端倪。只要你好好地躺在牀上，不要做什麼特別大幅度的誇張表情，他們不上手去抓你的臉，就不會露餡。”
顧靖琛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天才的缺點，就是性格都很奇怪。
眼前這個人也不例外。
“行了，既然如此，出去把他們都喊進來吧，就說我已經醒了。”他對着周思遠道。
“是。”
周思源領命而去，很快又回來了，身後跟了五六個人，烏泱泱擠在顧靖琛的牀塌邊，把鬼醫給擠到了一邊。
太醫們望聞問切，瞧着顧靖琛那一張原本的俊臉，實在是觸目驚心，看一眼，就不忍心再看。
幾個老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了半天，最後，爲首的朝着半死不活的顧靖琛拱了拱手。
“啓稟淳王爺，您的傷勢實在太重，容老夫幾個回去之後，翻閱古籍，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回春的方子。這幾日你將消除傷口炎症的藥先喝着，還有止痛安神的藥，千萬不能斷，微臣會將方子給府裏的下人。”
顧靖琛低低地嗯了一聲：“那就有勞了。”
鬼醫在旁邊，憋笑憋得臉都快抽抽了。
這種惡作劇也太好玩了！
周思遠用手肘捅了捅他，示意外人還在呢，讓他收斂着點。
太醫們看完病就告辭了，畢竟還要回去給太后娘娘覆命，沒有在淳王府裏多待。
程尚書和程夫人看着顧靖琛的臉，老兩口面面相覷。
“聽聞是王爺不顧自身安危，救下了小女，此恩情，尚書府實在是無以爲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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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人率先開口，朝着顧靖琛福了一福。
她是長輩，行此大禮，顧靖琛艱難地擺擺手。
他的手上有傷口，稍微一擡手，牽動肌肉，就會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無礙。我救月娥，本就是應該的，程夫人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