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霍琰只聽到了前半句。
以前她很喜歡北梟……
好不容易重新跳動起來的心臟，突然間失去了動力，緩慢地垂死掙扎。
他真的很羨慕霍北梟的人生，能與最愛的人結婚，孕育子女，就算是遇到危險也能順利度過。
不像他，兒子是壞女人設計生下來的，車禍還失去了雙腿，如今又被人操控，丟失了男性的尊嚴……連他第一次心動的異性，也是鍾情於別人的。
彷彿他的人生就是霍北梟的陰暗面，相似的人生經歷，他卻得到了負面的結果。
霍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睜着一雙無辜的、期待他迴應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差點就要翻涌出來的負面情緒，在觸及兒子那雙單純清澈的眼睛後，一下退潮返回。
他斂去了眼裏的鬱色，溫柔地笑着跟兒子說話，出於私心，故意沒對那句話表態。
“我們先不說這些了，不是有美術作業嗎？爸爸幫你一起做。”
話語停頓的期間，霍珏已經察覺出他有些奇怪，那回避的態度，顯然是沒想提防寧南湘。
從書包裏拿出了繪畫紙，他也沒再多問，抓起一支素描筆，盯着霍琰看了看，讓他不要動，筆尖在紙面上發出簌簌的摩擦聲。
寧南湘將那些文件交給了助理辦公室的吳涵，麻煩他去交給領導簽字，之後便離開了霍氏去醫院。
之前做入職體檢的時候，人事科說她有一項指標沒有達到標準，讓她再去複查一次。
想着大概是體檢前一夜熬得晚，又吃了重油的食物，影響了結果，她今早又重新去做了一次，現在過去是爲了拿報告。
下午醫院裏的人明顯少了很多，她很快就取到了報告，看着數字後面光溜溜的一排，沒有任何的箭頭，鬆了一口氣。
“這樣就能順利籤合同了。”
說實在的，她還挺喜歡繆氏的工作氛圍，強度不高，休假福利制度也不錯，同事間也比較友愛，不出意外的話，她想一直呆到退休。
剛有這樣的想法，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屏幕上顯示着一串陌生的短號，數字下方是官方的小字提示：懷城看守所來電。
躊躇一秒後，她接起了電話。
“你好，有一名叫厲國邦的犯人想要見你。”
她將手裏的報告紙攥緊，一股涼意從背後親襲而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好？”
對方沒聽見她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請問你可以過來嗎？探視時間截止到下午五點半。”
她咬了咬牙，反正早晚都要面對，倒不如勇敢些。
“好，知道了。”
開車到懷城看守所的時候，已將近傍晚，那邊地處偏僻，四面環山，停車在大門口，她看着圍牆四處都布着電網，看守極爲森嚴。
想來這樣的地方，厲國邦不可能逃出去，她也算是有了些底氣。
一個獄警領她進去，厲國邦早就在裏面等着，隔着一面厚厚的透明玻璃，只有面前的一些孔縫裏漏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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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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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精緻的大背頭全被剃平，與以往的形象差了許多。粗粗略過一眼，寧南湘就坐在了他的對面，等獄警走開，她纔開口。
“找我什麼事？”
對於這個曾經的養父，她心存警惕，可畢竟許多天不見，看到他如今這悽慘模樣，還是會心生同情。
厲國邦擡手摸了摸臉上青紫的傷處，喫痛地倒吸一口氣，卻又牽扯到嘴角的傷。
“我找你當然有事。”
蒼老卻銳利的目光看向她，帶着些許審視。
“自從我進看守所以來，你就沒來看過我，也沒有打過電話……是徹底背叛我了？還是有人脅迫你不準找我？”
寧南湘一向會示弱裝可憐，立馬低着頭，手指絞着衣襬，語氣十分無辜。
“我以爲你被關進南城的監獄了，實在是找不到……而且我現在沒了靠山，身無分文的，哪還有辦法去找你？”
乍一聽很有道理的話，在厲國邦看來，都是敷衍他的藉口。
他冷笑一聲，很是失望。
“沒辦法？你會沒有辦法嗎？我花在你身上的錢和心思都不少，竟然把你教成了這副樣子！”
寧南湘咬着脣沒有說話。
他閉了閉眼，彷彿是在妥協。
“算了，我要問你一些事情……他是怎麼知道我的祕密在那塊懷錶裏的？”
問到關鍵處，她愈發得緊張，萬分謹慎地回答。
“我，我不知道啊，什麼懷錶，我都沒有見過。”
觀察着她的神情，厲國邦是撫養她長大的，一點小表情，他都能看出不對勁。
“那書房呢，他怎麼進去的？”
心裏咯噔一聲，寧南湘下意識地舔了舔脣，繼續裝傻道。
“他……我不知道啊，書房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嗎？”
厲國邦又是一聲冷笑，看出她是在撒謊。
“交給警察的那些證據，怎麼偏偏只有我指使他人動用特殊手段的記錄？我記得你也替我幹過一些事……警察沒有傳喚你嗎？”
他的話勾起了寧南湘一些不愉快的回憶，她繃緊了身子，呼吸急促，儘量不自亂陣腳。
“我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明明是你騙我說他們要害你，讓我帶人去教訓他們……”
那些血腥的場面她沒見到，因爲帶去的人告訴她，他們會解決一切，她沒有想到解決的方法是暴力，也是在看到那臺電腦裏的記錄時，才知道的真相。
當時，厲寒辭還安慰她，說這不是她的錯，一切都是厲國邦在作怪。
“那你也參與了，也覺得自己能脫得了干係？還是說，有人在保你，你……跟他合作了？！”
厲國邦越說越覺得氣憤，站起來一拍桌子，鎖銬撞在臺面上，“砰”一聲巨響，嚇得她一陣顫慄。
“混賬東西！我把你從深山裏面買回來，供你喫穿上學，是爲了你到頭來把我送進這裏嗎？！”
寧南湘沉默，不可否認自己的人生是因爲他才改變的，低着頭，半真半假地道歉。
“對不起，厲叔叔……是我鬼迷心竅，我還年輕，真的不想坐牢……是他威脅我，讓我配合他找證據，不然我也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