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這位是你女朋友?

發佈時間: 2025-11-08 15: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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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景淮發消息問她有沒有吃晚飯,沒有的話一起。

莊眠垂眸,敲字答覆:「我已經吃了,改天再約。」

剛發送成功,就聽見空氣中傳來一聲沉重的悶響。

是酒杯杯底磕在桌面發出的聲音。

莊眠擡頭,看向對面散發着生人勿近冷氣的男人。

“你就這麼請人吃飯的?”謝沉嶼語氣十足冷淡,“全程盯着手機,把對方晾在一邊。”

莊眠撂下手機,脣角抿起略帶歉意的弧度:“抱歉,是我失禮了。”

見她用對待別人的體面態度對待自己,謝沉嶼胸腔彷彿堵了一團棉絮,上不去下不來。

他輕嗤了聲,語調依舊散漫:“我哪敢生你氣。莊小姐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請我吃飯,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

這話有些陰陽怪氣。

莊眠覺得無論自己說什麼,謝沉嶼總能找到嘲諷的角度,索性不再開口。

她站起身,伸手想要端起他面前那盤香煎鵝肝。

還沒碰到瓷盤的邊緣,手腕就猛然被男人大掌攥住,他力道很大,帶着不容置喙的掌控感。

莊眠下意識掙扎了一下,沒掙脫。

她無奈,擡睫對上他湛黑的瞳眸,解釋道:“我幫你切鵝肝。”

謝沉嶼這才鬆手,指尖不經意似的蹭過她的手腕內側,撩起一陣微妙的戰慄。

心安理得地提出要求:“切漂亮點。形狀難看的,我不吃。”

“……”

莊眠靜默一瞬,口吻像個恪盡職守的乙方:“好的,我儘量。”

重新落座,她一手持刀,一手持叉,不疾不徐地切鵝肝。

剛切下第一塊飽滿的方形,謝沉嶼的聲音就懶洋洋響起:“這麼大塊,你是想噎死我?”

莊眠握着刀叉的手指微頓,隨即從善如流地將那塊鵝肝一分爲二。

沒事找事似的,謝沉嶼又挑剔開口:“太小,沒口感。”

莊眠忍了忍,好脾氣地調整鵝肝大小:“這樣呢?”

謝沉嶼單手支着下頜,另一只手的手指在餐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紆尊降貴地評價:“勉勉強強吧。”

他要求太多,莊眠任勞任怨地切完鵝肝,手都要酸了。

吃完飯,侍應生送來賬單,莊眠擔心謝沉嶼搶單,連平時看完賬單再簽字的謹慎都沒了,拿起筆就唰唰簽字。

謝沉嶼看着她乾脆利落的樣子,似有若無笑了一下。

結完賬,離開包間,兩人並肩走在餐廳潔淨的走廊上。經過某個包間門口的時候,門忽然從裏面打開,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少爺?”對方驚喜地叫謝沉嶼。

謝沉嶼側眸看過去,是他父親的祕書之一唐源中,穿着身板正的中山裝。

他下頷輕點,端着世家貴公子的禮儀教養,淡腔道:“唐叔。”

看見唐源中的剎那,莊眠睫毛一顫,猛地捏緊了手上的手包帶子。

唐源中也看向她,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似乎在打量她。

“我女兒的男朋友今天在這裏請我們吃飯。”唐源中對謝沉嶼說,態度謙卑而恭敬,“這位是你女朋友?”

謝沉嶼瞥眼瞧莊眠,尚未開口,就聽莊眠不假思索地否認:“不是。謝總是我們律所的大客戶。”

“這樣啊。”唐源中的笑容平易近人。

對於莊眠撇清關係的行爲,謝沉嶼見怪不怪,雙手抄在西褲兜裏,冷哼一聲。

適時,包廂裏的人喊唐中源,他應了一聲,客氣地同謝沉嶼說了一番不打擾的告辭話便走了。

短短的幾秒時間,莊眠的意識在餐廳的小提琴聲中變得混濁又凌亂,覺得自己又一腳踩進了泥沼深處。

無法掙扎,也無法逃離。

只能等死。

太多力量和聲音在腦海中盤旋,她不知道應該聽哪一種聲音,卻清楚自己要什麼。

一瞬間,時光飛速倒流,餐廳的暖光和高雅褪去。

莊眠彷彿回到了那個陰冷暗沉、刺骨寒冷的冬日。

學校聯誼活動,莊眠避免不了喝了幾杯酒,整個人渾身乏力,倒在地毯上睡得昏沉。

持續不斷的刺耳手機鈴聲,打破了她混沌的夢境。

莊眠艱難地從地毯坐起來,背靠着沙發,摸出手機。屏幕驟然亮起的微弱光線,無端刺痛她的眼睛。

她眉心輕蹙,看清了來電顯示。

是熟悉至極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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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

莊眠緩慢地把手機貼到耳邊,不吱聲。

電話那端的人亦安靜,像是在跟她較勁。

沉默了不知多久,刻骨銘心的聲音傳來,謝沉嶼問她:“莊眠,你愛我嗎?”

“……”

她不回答。

電話兩端,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靜靜交織着。

須臾,他像是耗盡了所有耐心,聲音聽不出情緒:“只要你說愛我,我們就當這段時間的事情都沒發生過,回到從前。”

房間內,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彷彿永遠沒有盡頭。

莊眠的腦袋埋在膝蓋間,太陽穴突突地跳着,頭痛欲裂。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直到聽筒裏傳來一聲極輕、極冷,自嘲意味濃郁的輕笑。

“你跟我分手,你知道我會生氣,會難過。可你還是毫不猶豫地分了,莊眠,你真的不愛我。”

莊眠終於開口,久違地叫他的名字:“謝沉嶼。”

話音落下,心臟猶如半青不熟的橙子,被無形的手狠狠攥緊,擠滿了酸酸澀澀的滋味。

莊眠深吸一口氣,每個字都無比冷靜理智,帶着前所未有的決絕:

“你不愛我,還能愛別人。你去愛別人吧。我愛你,我會活不下去。”

……

以前的莊眠,已經死了。

現在的莊眠,是全新的莊眠。

她拼盡全力,好不容易走到這裏,不是爲了走向毀滅。

莊眠放空的眼睛重新聚焦,神情平靜地往前走。

謝沉嶼的視線不經意掃過她臉龐,瞧見什麼,倏然頓住。

他伸手,不容分說地攥住她的手指,另一手擡起,手背貼着她額頭和面頰:“身體不舒服?”

莊眠愕然:“沒有。”

謝沉嶼的目光沉靜銳利,端詳着她的臉蛋。她的面容略顯蒼白,平日潤紅的脣瓣也失了顏色,淡得像未綻放的櫻花。

“沒有,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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