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楓林大道的長椅上,林落施掩面而泣,飄落的紅楓,帶着即落的殘息,不斷傾訴着秋日的涼悽,一如林落施的內心,那種無法排解的悶痛。
![]() |
![]() |
半個小時前,她收到助理向佐的電話,說華蓋已經正式跟她同父異母的弟弟林少緯簽約了。
林少緯拿到了華蓋的合同,也就等於擊敗了她,通過了她父親的考驗。
他即將上位,獲得林氏的繼承權。
而她努力了這麼多年,卻一無所有。
她不怕自己得不到林氏,只是不想讓母親失望,更不希望林少緯上位後,林氏的上萬員工因此受到牽連。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
林少緯繼承了林氏,必然會大換血!
以前那些跟她關係親密,甚至有一點走近的員工肯定會被開除,其他人也必然會遭冷待。
上萬名跟着她混飯吃的員工,面臨下崗。
擡眸,滿目無神,任淚滴滾滾而落,林落施只是無聲。
這一次,她好像是真的迷路了………
隔着楓葉飄零的長街,肖墨寒靜靜地坐在車裏,深邃的眼眸,有如黑夜裏浩瀚的海洋,一望不透。
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很容易便能看到對面長椅上,那個不停哭泣着的纖瘦女子,飛舞着的楓葉,如同一只只美麗的蝶,從枝頭飄落,紛紛揚揚地落在她的身邊,好似一幅悽美的畫卷。
司機老梁忍了許久,方纔忐忑地提醒:“肖總,七點的飯局,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從下午到現在,肖總就一直讓他將車停在這裏,看着對面長椅上的林落施。
林落施坐了多久,肖墨寒就在車內默默地陪了她多久。
司機老梁很是不解,既然肖總掛念,爲何不下車直接過去陪她?
“走吧。”
淡漠的聲線,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一切都是公事公辦的口吻。
後座上的男子,微微擰着眉,似在沉思,又似乎什麼也不是。本該視而不見的,終究還是,忍不住停下來駐足。
“好。”
淡淡地應過一聲,老梁忍不住側目,透過後視線,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自己的老闆,開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老闆這樣,明明關心,卻不上前,明明停下來,卻不去問候。
他不禁有些懷疑,對面的那個女人,和老闆之間,究竟有什麼難言之隱。
不過,這些都不是一個司機應該關心的問題,他只要開好自己的車,管好自己的嘴,就行。
熟練地發動着車子,剛要踩下油門,身後卻又似來肖墨寒沉穩有力的聲音:“等等,飯局我自己去吧,你守在這裏,等她哭夠了,送她回家。”
“啊?”
“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簡短地交待過後,肖墨寒利落下車,雙眸微微掃過對面的長椅,踟躕片刻後,大步離去。
回到自己的房子,已是午夜十二點,熏熏微醉,肖墨寒一邊松着領帶,一邊將自己摔進沙發裏,爲了拿下青涼漁村的那塊地,這種飯局,他已應付了好幾次,好在這一次終於在酒桌上簽下了合同。不過,這麼做的代價,很有可能是一整晚的頭痛加失眠。
狠狠向後一靠,肖墨寒仰起頭臉,深擰着眉頭,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頭,很疼,很疼……
“愛過的人我已不再擁有
許多故事有傷心的理由
這一次我的愛情等不到天長地久
錯過的人是否可以回首
愛過的心沒有任何祁求
許多故事有傷心的理由
這一次我的愛情等不到天長地久
走過的路再也不能停留
……”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熟悉的旋律,哀傷的曲調,一點點,撥動人心絃,他靜靜地閉着眼,深擰的眉頭,越來越用力。
也許是酒精的緣故,也許是白天的刺激,直到音樂聲戛然而止,他才猛然清醒,這首歌,不是在腦海回放,也不是在心間迴盪,而是,電話鈴響了。
迅速找出手機,當看清來電是老梁,肖墨寒幾乎想都沒想便回撥了過去。
“喂,老梁,這麼晚了什麼事?”
雖然隱隱之中,猜到老梁的電話可能與她有關,只是,這麼晚纔來電話,多多少少讓他有些意外。
“肖總,林小姐可能以爲我是壞人,死也不肯上我的車,我沒辦法就只能一直跟着她,可是,她到現在還在廣場上坐着,怎麼辦?”
話到最後,老梁的聲音幾乎已帶着哭腔了,從下午兩點到晚上十二點,整整十個小時,他一直偷偷摸摸地跟着一個女人,自他從業以來,還從來沒做過這麼坑爹的事。
“她還沒回家?”
“沒有。”
酒意,忽而便清醒了許多,肖墨寒擡腕看了看手錶,擰着眉頭問道:“你們在哪裏。”
“羣馬廣場。”
“知道了,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肖墨寒的心頭一陣燥動,明明她已經拒絕了他,但此時此刻,要他做到視無不見,竟是比幾十個億的工程,還要令他難以拒絕。
這麼多年了,他已習慣了她不在身邊,也習慣了讓自己學會在商場上狠,只是,對象是她,他卻捨不得讓她去承擔。
*
晚風拂面,帶着微暖的酥麻,絲絲入心。
站在廣場中央的噴泉前,看着那些隨着音樂的節拍,噴涌起的波浪,林落施的心,終於獲得了暫時的寧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經常來這裏,習慣真是種可怕的東西,習慣了思念一個人,習慣了某種香皂的味道,也習慣了每天一杯淡鹽水,更習慣了,在傷心的時候,來這裏看噴泉。
曾經何時,她被肖墨寒冷落,一個人獨守空房的時候,總會來這裏看噴泉。
噴泉直上雲宵,帶着心中激昂的色彩,就像神六昇天,心中便有了剎那間的短暫幸福。
現在看着噴泉,同樣的能舒緩情緒,讓她的心情好受一點。
穩健的腳步聲,徐徐而近,林落施沒有回頭,只是繼續望着噴泉的起伏發呆,羣馬廣場上,人潮來來往往,沒有人注意到噴泉前的變化,也沒有人看見,肖墨寒因心疼而熾熱着的眸光。
“爲什麼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