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我不殺他,也不救他

發佈時間: 2025-02-14 04: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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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給他拿了新做的馬蹄糕。

他從沒喫過那樣好喫的點心,糯糯的,很甜,一點兒不膩味。

太后擡頭,與姬無痕對視,飽經風霜的眼眸中倒映着青年湛黑的眼眸。

她依稀還記得這孩子六歲的模樣。

眼睛又大又黑,很漂亮,五分像皇帝,五分像婉妃。就是瘦,瘦的惹人心疼。

現如今這五分的相似,似乎也只剩下一分了。

“孫兒記得,皇祖母可憐兒臣,隔兩日就會命嬤嬤來看孫兒。”

他的日子自那時候起,有了好轉的跡象,宮女太監也不敢再不聽他的話了,連大皇兄見了他,也沒有昔日的惡語相向。

“是啊,那時候,你用纏着芳嬤嬤,讓她給你帶馬蹄糕。”

可惜芳嬤嬤幾年前病重去了。

姬無痕也沒有否認,認真道:“幼年承蒙皇祖母照顧,纔有了孫兒今日。”

馬蹄糕的確好喫,可那是小孩子喜歡的。


人長大了,總該有更大的追求。

這一瞬間,太后看穿了他的心思,幽幽嘆口氣,道:“你是因爲的孫兒,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姬無痕默默點頭,雖然不知道太后現在顧左右而言他的目的,但是也十分耐心的陪着。

太后捧起了茶水輕抿,“哀家想問你一件事,太子他,到底有沒有。”

她沒有說出那個字。

姬無痕面上起了一絲波瀾,許久纔回:“皇祖母想聽什麼樣的答案?”

太后誠然道:“哀家自然是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姬無痕扯了扯嘴角:“那恐怕要讓皇祖母失望了。”

他的人早就來報,姬雲堰哪怕不死,也是重傷,他只帶了兩個下屬逃回了京城,那兩個下屬又被他的人解決。

他若還待在這裏,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京城上下都在他的控制中,他最好是躲起來不要露面,再者,絕對不可能有人能出手幫他。

不對,倒是有一個。

可惜,他們也不知道姬雲堰到底是死是活。

太后神情一頓,許久才顫聲道:“你……你當真是。”

她心口疼了起來,臉色驀的白了下去。

“太后,快,快傳太醫。”一旁的嬤嬤忙將她攙扶着,生怕她出事。

姬無痕給了青鳥衛一個眼神,很快就有人去傳太醫。

他伸手握住了桌子上的茶盞,指尖輕捻,就是不喝,“如果皇祖母叫孫兒來,就是爲了問這個,那孫兒已經說完了。”

太后盯着他,嘴脣闔動,既怒又氣。

“皇祖母是想說孫兒,大逆不道。”

他端起了茶杯,將溫熱的茶水灑在了桌面上,“可皇祖母也不是一個合格的長輩啊。”

這茶水裏,摻了東西。

太后一言不發。

姬無痕起身,負手而立,“忘了告訴皇祖母了,三日之後,孫兒就要登基了,皇祖母若是身體不適,就在宮裏歇着吧,登基大典,孫兒自會命人籌備。”

太后愕然:“你說什麼?”

登基大典。

惠帝尚在,他便要登基?不,不對,她攥住了嬤嬤的衣袖,驚聲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嬤嬤也猜到了什麼,猶豫着遲遲不曾回答,只安慰着:“太后娘娘,您的身體要緊啊。”

太后往後一仰,渾身的裏力氣彷彿被抽空了,褐色的瞳孔里布滿了血絲。

姬無痕要登基,只兩個可能。

要麼,他拿到了禪位詔書,要麼他……弒君!

惠帝是太后親生的兒子,她十分清楚惠帝的影子,他是寧死也不會將江山百姓,交到姬無痕手中的。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

她臉色白了白,揪着心口的衣裳,喘不過氣來。

“皇祖母,您還是保重——”

姬無痕腳步忽然一晃,他閉了閉眼‘身體’兩個字還未曾說出口,眼前的景象忽然模糊起來。

他想攥緊拳頭,渾身上下軟綿綿的,提不上半點氣息。

不對,他根本沒有喝那杯茶,怎麼會?

“來,來人。”他艱難的轉過身,卻看到滿地的青鳥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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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出現在並不清晰的視線中,他看到了一張精緻漂亮的臉,讓他恨的牙癢癢的那張臉。

——陸惜月。

那她身邊的就是,蕭雲珩!

“咚!”

倒下的瞬間,無數的不甘涌上心頭,姬無痕咬着嘴脣,試圖讓自己清醒,奈何都是徒勞。

輸了,他終究還是輸了。

陸惜月急忙上前給太后餵了一顆藥。

許久,太后才緩過神,“皇帝,皇帝他是不是?”

陸惜月沉默許久,最終點頭。

……

蕭雲珩摘下了面具,將姬雲堰綁了起來。

太后還是沒有受的住這巨大的打擊,暈死過去。

兩人站在殿內,安頓好太后,陸惜月拉着蕭雲珩走至角落。

“雲珩,我有件事要問你。”

蕭雲珩知道她要問什麼,不等她開口,徑直點頭:“不錯,我故意去遲了。”

陸惜月心下一窒。

“是因爲父親,和母親嗎?”

是因爲寧王和寧王妃的枉死,儘管這不是出自於惠帝的本意,但他的命令確確實實害死了寧王府上下一百多口人。

她和太后商議好,讓蕭雲珩假扮青鳥衛請他過來,就是爲了給他下藥,好控制那些青鳥衛撤退。

按照她的時間來算,蕭雲珩到勤政殿的時間完完全全足夠。

偏偏,他遲了。

“是。”

對她,蕭雲珩永遠沒有祕密。

只要她問,他就一定會說。

陸惜月擰着眉心,心裏不知是什麼感覺,有什麼東西順着血管爬到了心口,帶來密密麻麻的疼。

她忽然踮起腳尖,擁住了身前的男人。

殺父殺母之仇,怎麼可能忘。

這些日子以來,他從來不在自己的面前表現出來,也從來不會提,陸惜月以爲,他已經釋懷了。

蕭雲珩撫上她的後背,將人按在懷裏,聲音艱澀:“不要怪我,阿月,我不想殺他,但是我也不會救他。”

這是他能做到最大的讓步。

滅門之仇,怎麼能忘卻。

“我知道,我理解。”陸惜月眼裏有了熱意,她擡起頭,一雙眼睛霧濛濛的,“爲什麼不告訴我。”

蕭雲珩脣角彎了彎,溫聲道:“怕你擔心。”

她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而他,又沒辦法做出弒君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