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歲站在醫院天台護欄邊，眼神平淡，靜靜地看着遠處的高樓大廈、地上的芸芸衆生，這世界當真是熱鬧非凡。
可惜，今天便要離開了。
【大人，你說顧清辭爲什麼還要來見你，她上次被晏知行傷得不輕，怎麼還敢來啊？】八兩不明所以，如果他是顧清辭，受了那麼大的教訓，肯定不會再見大人了。
“因爲顧清辭和晏知行一樣，也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她現在對本座恨之入骨，一直都想要伺機報復本座，只不過因爲晏知行找的保鏢一直守在本座病房門口，她沒辦法靠近，這才消停。”之歲嗤笑。
“現在，本座把機會送到她手上，她怎麼可能會拒絕。”之歲眼中閃着冷意。
【那她害死了孩子，就沒有一點愧疚嗎？】八兩咬牙切齒，他實在不明白，顧清辭憑什麼可以心安理得地傷害原主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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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浸了毒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有那麼高的道德感。”之歲冷笑，顧清辭如果真的心懷愧疚，就不會去找原主，在原主的傷口上撒鹽，最後甚至害死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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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她了，本座還有事要做。”之歲囑咐八兩。
八兩點頭，乖乖閉嘴。
之歲拿起手機，撥通了晏知行的號碼。
這是之歲住院以來第一次主動給晏知行打電話，他不敢置信，連忙接聽了電話。
“晏知行，我曾經愛過你。”之歲淡淡地開口。
晏知行聽到這句話，腦子裏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心中涌起無邊的恐懼。
“歲歲，你別這樣說。”晏知行哀求，聲音哽咽。
“你聽我說，晏知行，我生來無父無母，一直沒有什麼人真正在乎我。直到我遇見了你，我以爲我終於可以有一個家了，但現在看來這也不過是笑話一場。晏知行，請你以後好好善待愛你的人，一定不要騙她，不要讓她和我一樣。”之歲繼續說着。
之歲的語氣平淡，就像一個看客，訴說着別人的人生。
字字句句沒有不忿、沒有委屈，可晏知行卻聽得心口滴血。
“晏知行，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
“我恨你。”
之歲說完，掛斷了電話。
這近乎道別的話像一道道驚雷，劈得晏知行渾身發顫。
不要，不要走！
晏知行連忙叫來司機，他要去看看之歲。
【大人，您爲什麼要給晏知行打電話啊？】八兩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着，一臉疑惑。
“因爲這世界上最令人絕望的事情不是失去，而是明知道要失去重要的東西，卻無法挽回，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一無所有，那種恐懼纔是最深的。”之歲笑容清淺，吐出的話卻冷酷無情。
既然晏知行不會做人，之歲就好好教教他。
晏知行，你可要快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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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歲。”之歲身後傳來一道淒厲的女聲，聲音裏帶着不容人忽視的怨毒。
之歲轉過身，面對着顧清辭。
兩個人對視着。
顧清辭看起來着實狼狽，她拖着一條腿，一瘸一拐地走近之前，右手軟軟地垂在身側，曾經的美豔高傲不復存在，渾身散發着死氣。
之歲身着素色紗裙，臉色紅潤，眉眼中毫無傷心，似乎已經從喪子之痛中走了出來。
顧清辭看着被養的極好的之歲，麻木的眼中陡然迸射出刻骨的恨意。
憑什麼顧之歲被晏知行如珠如寶的對待，而晏知行卻對自己狠心絕情？
憑什麼顧之歲可以得到晏知行的愛，而自己這個先到者卻一敗塗地？
憑什麼顧之歲可以這麼幹乾淨淨，而自己卻身負殘疾？
這樣鮮明的對比，讓顧清辭幾近瘋魔。
顧清辭忽然笑了起來，“顧之歲，你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話，可即使我變成這樣了，你依舊是我的替身，你永遠都是個不入流的贗品！”
她以爲這些話可以刺激到之歲，讓之歲和她一樣痛，不料之歲表情未變，一句話也沒有說，依舊眼神平淡地注視着她，好像她只是一個小丑。
被之歲這樣漠視，顧清辭心中更恨，她邁大步子，步履蹣跚地走向之歲，一路上跌跌撞撞，幾乎摔倒，卻始終不肯停下腳步，終於距離之歲只有一步之遙。
之歲一直站在那裏，不避不躲，冷冷地看着顧清辭一點一點靠近自己。
顧清辭上前一步，將之歲抵在護欄上，身子前傾，左手緊緊地抓住之歲的肩膀，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之歲，“你和你的那個孩子都不過是不入流的下三濫！”
顧清辭故意提到孩子，還刻意辱罵，就是想激怒之歲。
“我要是你，一定不會再逞口舌之快，而是立刻跪倒在地，向被你間接害死的孩子贖罪，請求我的寬恕。”之歲終於開口，在顧清辭耳邊輕輕說道。
顧清辭仰天大笑，笑聲嘶啞恐怖，她陰惻惻地說道：“就你那個野種，也配讓我給她道歉，她不過是死有餘辜，她根本就不配出生！”
“你再說一遍！”之歲冷冷開口。
“怎麼，聽不下去了，要我說千千萬萬遍都沒關係，你那個野種，她該死，她……”
啪——
之歲擡手給了顧清辭一耳光。
之歲心中泛起滔天的怒火，雖說她知道原主命運悽慘，也一直嘗試着親身體悟原主的痛苦，可之歲到底沒有當過母親，她懷胎四月的那個孩子不過是一縷仙氣。
之歲知道孩子是假的，早晚會走，所以在這一點上始終無法切身體會原主的感受。
但聽着顧清辭口口聲聲辱罵原主的孩子，之歲受不了了。
孩子的命在顧清辭眼中什麼都不是。
啪——
又是一巴掌，顧清辭捂住臉，怨恨地看着之歲。
之歲本來沒想動手的，但既然顧清辭如此不知死活，之歲也不想輕易放過她。
索性將顧清辭推倒，按在地上，左右開弓。
每扇一巴掌，之歲就罵顧清辭一句。
“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惡鬼。”
“還說我是贗品，你長得也沒我好看啊。”
“這巴掌我是替安安打的，讓你不知悔改，害死安安。”
“這巴掌我是替自己打的，讓你可以辱罵輕慢我。”
“這巴掌我是替你家人打的，讓你不顧他們，肆意闖禍。”
顧清辭的臉被打得血紅，嘴角流出鮮血，之歲這才停手，冷冷的看着她。
“沒想到你臉皮還挺厚，打的我手都疼了。”之歲怒罵。
之歲心中暢快，早知道動手報復這麼爽，她也應該打晏知行一頓，白白便宜了他。
【大…大人，您這是做什麼啊？】八兩從之歲動手的那一刻便瞳孔地震，愣愣地看着之歲打人，直到之歲停手纔敢出聲。
“這有什麼奇怪的，想當初本座以一挑十，把冥界質疑欺辱本座的人都打了一個遍，那個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之歲淡淡地說出自己年少時的功績。
“本座修身養性多年，已經很久沒有動過手了，打她，是她的榮幸。”之歲繼續道。
八兩噤聲，不再開口，沒想到冥界的傳聞都是真的，幸虧大人這些年養氣功夫練得足，不然那些人更要指責大人了。